他们的行踪被走廊的监控所看到的,那个摄像头还闪动了一下,但就是没有出现一个阻止的人,只不过要在病房区找出可以阻止这两个超级混血种的人,也几乎没有。
唯有一个病房,有一个被巨大金属爪子紧攥住的人,通过门框玻璃看到他们一前一后走过时,突然睁开了黄金瞳,瞳孔里似乎同时交杂着难以置信和不好的强烈预感。
他几乎一眼就认出了绘梨衣和风间琉璃。前者是他一直想要照顾好的妹妹,后者则是蛇岐八家一直在寻找消灭的猛鬼众龙王。
源稚生不知道为什么绘梨衣和猛鬼众龙王会一同出现在这里,但当他看到他们的第一眼,心底里就产生了十分强烈的不好预感。他的身体不自觉绷紧,肌肉力量开始攒聚,想要第一时间挣脱巨大金属爪子的束缚,然后去到他们的面前。
但是直到绘梨衣和风间琉璃走远,源稚生都无法挣脱巨大金属爪子,他的拼尽全力就像一个笑话,巨大金属爪子岿然不动,所有的力量都像是流入了大海,没有引起半点波澜。
在源氏重工遭遇路明非的惨痛经历鞭打着源稚生,他再一次经历了无可奈何的挫败,他的骄傲,他的自信,都被打击的一无所有。
“为什么!”源稚生仰天咆哮,可是他到底不肯放弃,他身上的血管如同青色的树根般凸现,而那似乎带来了更加强大的力量,终于将巨大金属爪子撑开了一条缝隙。
但那一刻,他也力竭了,巨大金属爪子重新合拢,就像关押他的牢门重新关闭。
黑暗里的源稚生从未像现在这样弱小到极点。
越是弱小,他脑海里就越有如同梦魇一般的话语在嘲笑他。
“你的力量只有仅仅如此吗?皇也不过如是,自以为高高在上,实际上连个平民都不如。”
“你的信念是错的,你的荣光也是他人捧上的,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就像你本身就是个虚假之皇,那么你还能做到什么呢,你只不过一直以来就是套了个虚假之皇的皮套,站在高处俯视他人,用自以为是的大义来约束他人,同时也自以为是地欺骗你自己。你已经很习惯满足了自己内心的虚荣,你也很习惯他人畏惧你而得来的敬仰,你迷失在虚假的世界,你觉得自己是天照命,你的光可以传达到每个人。”
“但樱井明不认你,猛鬼众也不认你,你的天照命从何而来,你不过是虚假的天照命而已,你的光只带给那些服从你的人,而那些不服从你的人,你假借仁义道德就将他们抹除,就当他们从不存在于你的世界。”
“可悲可怜可叹。”
那些梦魇般的声音,缠绕着源稚生,他痛苦不已,可是他无法摆脱,他身陷黑暗之中,找不到光。
可他又是白王后裔,他的精神永远也不会崩溃,他陷入了一个走不出的怪圈,一直痛苦一直无法摆脱可又一直往复循环。
终于,他当机了,大脑一片空白,双眼黯然无神,只知道呆呆地注视着面前一片白色的墙壁。
自从来到这里,他注视这面白色墙壁的时间要远远长过其他的时间,那是他唯一可以摆脱梦魇的方式,因为这白色的墙壁,什么也没有,就像他压抑到极点后空空如也的思绪。
他极少有这么大脑一片空的状态,无论是日本分部部长,黑道少主,蛇岐八家的源家主,还是天照命,皇这些东西都十分沉重,在他人生成长中一直压在他的心头上,让他时刻都分不了神,可直到被囚禁这几个星期,他失去了所有,但那同时也让他失去了所有的负担。
“为什么?”
这是源稚生第一次呆呆看着这面白色墙壁的扪心自问,但那是一种感觉上的自我询问,他为自己多次能够摆脱梦魇而逐渐意识到的一问,这种摆脱梦魇的方式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他心如止水,他才有一问。
可他一问,也就有了答案。
因为答案早已在他心中,只不过被诸多杂事遮掩,此时才拨开云雾见明月。
许多被遗忘的记忆浮上了他的心头。
“在加拉巴戈斯国家公园有一只象龟,就像源家最后一人的我,如果有机会环球旅行的话我想去看看它,因为它和我太像了,别人觉得它高贵,可它自己觉得自己很悲哀,它因为作为濒危灭种的动物被保护起来,它被囚在了别人为它打造的高贵牢笼里。”这是一段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说过的话。
“长期以往的黑道生活真让人疲惫,有时候真想去法国找一个朋友,夏天一起在天体海滩卖防晒油,冬天的时候关掉店面领政府救济,像个普通人那样过活不也挺好的吗?”这又是一段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说过的话。
“皇也是人,民也是人,皇和民其实不也是一样是人吗?那么民也可以当皇,让人来取代我。”这又是另一段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说过的话。
……
源稚生的表情越来越呆,被这些彼此反复的记忆冲刷着,那本是一般人咸鱼一般的草芥记忆,可不知为何,就是比起繁荣高贵的黑道少主生活,还要令他心中一动。
他的心一动,身体也随即一动。
巨大金属爪子被轻而易举地撑开了,他脱离了开来,但直到走出了病房,整个人仍然有一种呆滞恍惚之感。
铃铃铃——
源稚生从身上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辉夜姬,可接通时,出现的是eva的声音。
“s级离开时特意交代,当你可以挣脱金属爪子时,你将被委派执行一个sss级任务。”
“你的身份为卡塞尔学院执行部专员。”
“但级别,只有普通一级。”
“普通一级,就是差不多刚加入执行部的新人水平。”eva补充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