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还没有。但贵妃似乎挺喜欢那姑娘的。”
苏劭掐着眉心,倒不像薛怡芳那般惊慌失措,沉声道:“你素来多心,杯弓蛇影,恍惚无凭,此事你不要再管。”
“苏劭,”两人成婚二十几年,薛怡芳头一回叫出这两个字,“这时候你别犯妇人之仁。”
苏劭:“不用你教。”
“为着和平阳侯府的婚事,陛下和贵妃已对长宁不满,这个时候再生出枝节,这些年就白费了。你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啊,更何况,”薛怡芳捶着胸口:“我有不讲道理的直觉,我觉得就是那姑娘。天底下竟有这样的巧合,怎么就偏偏被傅婉仪带到了贵妃身边,又或许是当年知情之人走漏了风声,如今被盯上了也未可知啊。”
苏劭做了个稍缓的手势,“容我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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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怡芳彻夜不眠,竟是一丝睡意也没有,睁着眼到大天亮。
这一夜,她该是冷静下来了,但她仍是怕的厉害。她当然知道苏劭说的有理,陈茗儿未必就是贵妃的女儿,可事关长宁,她必得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
大人再无辜也有辜,但当年尚在襁褓中的孩子是真的没得选啊。
在府中熬了半晌,薛怡芳心中猫抓似的,坐卧不宁,左思右想还得进宫一趟,即便什么都不做,就看着陈茗儿,她也放心些。
才不过一天,薛怡芳又递了腰牌要进宫,贵妃虽是应了,心中却极是疑惑。
“秋英,你说她昨儿才匆匆忙忙地走了,这又要回来,为什么啊?”
秋英也摸不准,猜着:“许是觉得昨儿在娘娘跟前失礼了,今日缓过些便来问安。”
贵妃摇摇头,“说不好,只她那日走的时候,仓皇失措。你也知道她这个人,一向是能稳得住,不挂脸的,得是什么样的事能叫她失了分寸。”
秋英到底是在宫里头伺候的老人,知道这是叫她上心的意思,忙道:“此番奴婢多留意着些。”
贵妃转了转腕上的翡翠手镯,望了望窗外,“茗儿不来了?”
“哦,”秋英回话,“奴婢方才叫人去问了,才知道这傅医正带着陈姑娘他都不在太医署,说是被太子派去了别处。”
贵妃略路有些失望:“哦,那许是哪个公侯府上要人照料。”
“怕也只能是这样了。”
贵妃笑着叹了口气,“茗儿这丫头还真是跟我投缘,虽然相处的时日不长,这猛的一下见不着,心里还空落落的。”
秋英扶着贵妃起身,笑应:“娘娘若真是喜欢那丫头,就留在身边。”
“不行啊。你没看出那丫头,实则不喜跟咱们打交道?”
秋英摇头,“不能够,这还有不愿意往上爬的人。”
贵妃随手拨弄了一把才开的百合,轻声道:“你还别说,我喜欢这丫头,怕就是喜欢她身上那股子淡漠的劲儿。咱们夸她的时候,也瞧不出她有多欢喜,也不甚在意。”
“娘娘观察得好细致。”
贵妃自讽:“我是太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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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的亲随一路护送傅婉仪和陈茗儿,走水路官道,不到五天已入荆州辖内。只是暴雨如注,租后这点车程却不得不耽误两天。
有太子手谕,她们一路无阻,直至江陵城。
沈则得信的时候,人已经快到官邸了。
杨平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是怎么寻来的?”
沈则轻叹一声:“太子到底是把傅婉仪送来了。”
杨平是个直肠子,这会儿操心的是另外一回事:“可是五爷,傅医正多半得把陈姑娘带来。”
沈则起身正衣衫,瞥一眼杨平:“来了又怎么样?”
杨平一脸的讳莫如深,又是挤眼,又是皱眉,支支吾吾道:“那不是闵公子也在呢。”
沈则故意道:“没听清,大点声。”
“这……”杨平梗着脖子,没好气道:“您这咸吃萝卜,我是淡操心。得,反正也与我无关。”
沈则低头把腰上的香囊重新打了个结,淡道:“知道与你无关就好。”
他抬脚出门,回头瞪一眼跟在身后的杨平:“你做什么?”
杨平悻悻道:“我去给两位贵客收拾间屋子出来。”
说罢,人往左手边去了。
等沈则再回头,正巧两道纤瘦的身影从正门进来,陈茗儿低头掸了掸裙摆上的水珠,似是同傅婉仪抱怨了句什么。
也是,那么娇气的姑娘,这一路舟车劳顿,怕是吃了些苦头。
沈则勾勾唇,原本想上前迎两步,转念又不愿显得太毛躁,便在廊下站定,静候佳人。
颇有守株待兔的意思。
陈茗儿不喜潮湿,胳膊肘处已经起了红疹子,微微痛痒,此刻正是心烦意乱,也顾不上其他。反倒是傅婉仪先看见沈则,扬声道:“你杵在那看什么?”
没等沈则开口,厢房的门帘一动,闵之探出半个脑袋,犹豫道:“我怎么听着是傅婉仪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