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茗儿并没有感受到沈则此刻浑身的颤栗,轻轻地碾磨之后很不满意地朝咬了他一口。
“嘶,”沈则捏住她的下巴,手指拂过她柔软的耳骨,眸色晦暗深沉,“我不愿趁你之危,你还反咬一口。”
陈茗儿懵懵懂懂,又去拽他的衣领。
沈则把人圈在怀里,嘴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脸颊,叹息似的:“我是想要你,但得正大光明地要。”
马车停住,沈则深吸一口气,把陈茗儿遮了个严严实实从车上抱下来。
好在天色昏暗,看不出俩人之间旖旎。
沈则没看杨平,沉声嘱咐:“想办法弄点药来。”
这个境况,也无须他多言,杨平自然知道是什么药。
这药在人体内久了,伤及脏器,总得先纾解一二。沈则找了一把尖刀,将刀尖用火燎过,将陈茗儿的领口扒开,看住穴位,极快地扎了一下,随着鲜血涌出,陈茗儿绷了一路的身体总算松弛些许,朦胧之中,似又唤了他一声。
“我在。”沈则低头凑过去,陈茗儿已陷入昏睡,却还是蹙着眉,湿漉漉的眼睫上挂着莹亮的泪珠子。
沈则情不自禁探出指尖碰了碰,把她的眼泪抹碎:“如果我能从荆州回来,你就跑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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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茗儿做了个兵荒马乱的梦,转醒的时候,太还没亮,只在榻边亮着一盏灯,隔着床帐,影影绰绰。
落入眼中的一切都是陌生的,陈茗儿揉了揉额角,脑中仍是一片茫然。胳膊一动,锁骨处有撕扯的疼痛,她低头去找,又看见手臂上的血口子,脑中轰然炸响,她腾地坐起来,撩开纱帐,端起烛台细细打量着屋内的一切。
身后一声轻响,隔扇门被推开。
陈茗儿浑身仍是不自觉地一抖,慌忙转过身去。
沈则端着一碗水,立于门口,声音清淡:“醒了?”
陈茗儿松了口气,弯腰将烛台搁下,人也顺势坐下来,揉了揉鬓角,才喃喃道:“我想起来了。”
她这会儿是真的全都想起来了,想起了沈则见到她的时候,她该是多么的不堪。
“先喝口水,”沈则把碗递给陈茗儿,自己则端起烛台将铜枝灯一一点燃,等屋里彻底亮起来,他才转头问陈茗儿,“饿不饿?”
陈茗儿死死地抠着碗边,轻轻摇了摇头。
沈则人靠在窗前,也不走近,抱臂打量着她,等她喝完了水,气息平顺下来,才开口:“还难受吗?”
陈茗儿摇摇头,模样极乖顺。
沈则不由得舔了舔被她咬破的唇角,有点想笑。
“既然不难受了,我跟你说两句话。”
陈茗儿抬起头,手指捏拢,紧张不安地咽了口,才细细道:“你说。”
“不管你高不高兴,我都要替你做个主,”沈则站着,低头看她,莫名威严,“绣作坊你是别想回去了,就留在我这儿。只是,我很快也得去荆州了,不过你放心,走之前,我会把你安顿好。”
陈茗儿吸了吸鼻子,声音很轻:“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沈则笑笑:“那你也太瞧不起我了,不管是闵源还是鄂琛,都算不上麻烦。”
光影绰绰,他的神色是从没有过的柔和。
陈茗儿忽然想起什么,担忧道:“大夫人若是知道你院子里突然多了个人,会问的。之前念夏就……就被……”
沈则摇摇头,起身往外走,“能操这份心,看来是真没什么事儿了。”
药效散去,陈茗儿才觉出浑身疼来,她钻回榻上,将薄被往身上拉了拉,被角有很淡的香气,陈茗儿伸手往枕下一摸,果然拽出了她先前送给沈则的香囊。
他虽然没戴在身上,却日夜搁在身边。
看着香囊,陈茗儿的心里是高兴的,除了高兴,还有些酸胀。她揉了揉眼角,又把香囊塞回去,心想赶在他去荆州前要多做几个给他带上,这般盘算着,眼皮却越来越沉,人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再醒来已是天光大亮。
陈茗儿坐在榻边醒了半天神,把衣衫拢好,这才小心翼翼地出来。
沈则的院子很安静,院中竹林掩映,将骄阳的灼热削减五分,真可谓色侵书帙晚,隐过酒罅凉。
碰巧杨平从东稍间出来,看见陈茗儿,咧嘴一笑:“姑娘起了,屋子也刚收拾好,以后姑娘就住这里。
“我不能……”陈茗儿连连摆手,哪有丫鬟住稍间的。
“是五爷吩咐的,姑娘放心住,哦对了,”杨平又追了一句:“五爷说姑娘今天先别出去了,在屋里好好养养。伤口上该敷的药,也都放在屋里了。”
“那五爷去哪了?”
杨平顿了一下,道:“闵源来找大夫人了,五爷刚出去。”
“我知道了,”陈茗儿勾唇笑笑,“多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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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上院,大夫人听着闵源不停歇地说了半个时辰,耳朵直嗡嗡,几不可查皱了皱眉头,温声劝她:“你喝口水。”
“哎呀,我的侯夫人,这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不着急啊?”
大夫人端起茶碗,徐徐地吹了吹面上的浮沫,笑得有些尴尬:“其实我没太懂你的意思,你是说,闵之退了婚的媳妇人在我们小五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