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氏身体虚弱,是坐着软轿来的,因是拜见身为长公主殿下的婆婆,在院门口就下了轿子,被搀扶着走进门来的。
她久病之人,头重脚轻,所到之处,人怜悯者少,忌讳者多。
比如她的这位号称疼爱她像亲女儿一样的婆婆,嘴上说着疼爱她,其实也嫌弃她病恹恹的不吉利。
她若是真的疼爱她,怎么会把她挣命生的儿子,才满月就抱到了荒僻的庄子上就养活,让他们母子一年才只能见两三次,孩子还不能留宿在她的身边。
她的儿子如今已经长大成人,可是在她的记忆里,她想不起孩子咿咿呀呀用肉乎乎的手攥着她手指微笑的模样;想不起孩子蹒跚学步,扑到她怀里的模样;想不起孩子第一声的娘,是跟谁学的。
还没有搂在怀里,好好感受他温暖的孩子,一眨眼,就长大了,与她似乎隔了千山万水那么远。
这是她的孩子啊。
她恨当年自己懦弱,没有坚持把孩子带在自己身边抚养他长大,哪怕她自己追去庄子上带着他一起过日子······
温氏一脚踏进长公主殿下温暖如春的房间里,闭了闭眼睛收回心神,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
“娘。”她含笑唤了一声:“多日没来跟您老人家请安,你最近可好?”
她身体虚弱到了前段时日差点吐血而亡的程度,福安长公主便彻底放了话,叫她不必在乎这些虚礼,只管在自己院子里养着就是了。
“这大冷天的,怎么突然就想过来了,你要是想见我,就叫人告诉我一声,我过去见你。”福安长公主殿下对温氏露出颇为疼惜的面容,伸手示意金嬷嬷:“快扶大夫人在这里坐下。靠着暖炉子,更暖和一些。”
温氏眸光闪了闪,道:“娘,多谢您。”
福安长公主就叹了口气:“你我虽然是婆媳,可我把你当我亲生女儿一般的疼爱,何必跟我讲这些虚礼,怎么?今日来找我,可是为了什么事?”
温氏失去血色的嘴唇,弯起一抹浅浅的笑弧:“娘这不亏是最了解我的人,我确实是有事想跟娘说一说。”
温氏自从不管事以后,可有好几年没跟她说过这话了,温氏虽然抓不住男人的心,但是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缺点。
她跟什么人都能相处的很好,落落大方,招人喜欢,爽利坦诚的态度也很有迷惑性,叫人忍不住亲近和信赖她。
因此温氏在京城的人缘很不错。
她也很会办事,自从把侯府交到温氏手上以后,侯府的产业都跟着翻了十几倍不止,简直还是一个生财的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