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刹那,陆萦心没绷住脸上的凶狠,下意识地回以笑意。
笑完之后她愣了一下,赶紧做出一副更凶狠的神情来。对方可是臭名昭著的绝脉宗啊,不能在气势上输过对方。
只是心中免不了更迷惑,不知道自己刚才为啥突然笑了。
苏憾看着她一系列的神情变化,不由得再次忍俊不禁,向她点了点头后便将目光移到了当头一人的身上。
此人身形与两天前在诛东城见到的斗笠男子颇为相像,一袭华丽的白袍将他衬得如出尘之仙一般,此时正嘴角含笑地看着蔡婆婆。
倘若没有猜错,此人便是秦先。
便见他向蔡婆婆微微行了一礼,笑着寒暄道:“蔡婆婆,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
若苏憾不是知晓内幕,只怕也会被他这幅真挚的样子蒙骗过去。
蔡婆婆也装模做样地,以符合自己人设的态度说道:“秦先,没想到七情宫这一次是派了你来,上次你我一战,老身在你身上留下的那道血色伤痕可去掉了?”
此事倒是真的,当时蔡婆婆还不知晓他的身份,所以下手颇狠。
秦先抚了抚胸口,脸上现出一丝恰当的阴郁,带着火药味说道:“劳婆婆挂心,若不是宫主出手为我疗伤,只怕今日站在这里与你说话的便不是我了。婆婆已老,下次一战,便轮到我为你挂心了。”
蔡婆婆冷哼一声,说道:“若不是今日你我两家要联手,老身不会像上次那般让你好运逃脱了。”
秦先还没说话,站在他身后的陆萦心倒是怒了,一缕杀气瞄向蔡婆婆。
蔡婆婆脸上的皱褶抖了抖,转头看向她说道:“哪来的不知规矩的小妮子?”
她伸手一点,一滴血钉骤然刺向陆萦心!
后者神色微变,苏憾亦然。
幸而秦先没有任由蔡婆婆伤人,他白袍一卷,将那滴血钉卷入袖中。
袖袍上多了一个红色小点。
他淡淡说道:“蔡婆婆,此乃我的弟子,一时为我打抱不平罢了,无可厚非。何必对一个小辈出手如此狠辣?”
在他身后,七情宫之人的十余把剑已经出鞘,对准了蔡婆婆。
蔡婆婆神情阴鸷地说道:“换作平日,仅凭你们敢用剑尖对着老身,你们便都已是死人了,呵呵。”
秦先举起手制止了后面的人,说道:“不可孟浪,今日不是为了来打架的,而是为了共商大事的!”
七情宫前来见证的长老们沉吟着哼了一声,不太服气地收剑回来。
秦先收回手,淡然说道:“如何?能开始谈事了么?”
蔡婆婆点了点头。
苏憾看着这二人表演,心中一时无言。
这一番下来,二人针尖对麦芒,哪有人还会怀疑这二人私下勾结呢?
秦先双手负后,说道:“此番谋划之事的细节,皆在这段时间往来的密信中,便不再赘述。
“而计划中最为关键的一环,则是我七情宫并不信任你们绝脉宗,进入你们的据点,无异于将自己送入虎口。
“这是我宗诸多弟子的性命相托,万不可儿戏。
“若婆婆同意信中所说,便请你敞开神魂,与我定下问心剑意,如何?”
说完,他装作目露精光,与七情宫之人一起紧紧盯着蔡婆婆,等待她的回复。
蔡婆婆也是假装“沉吟”良久,接着才说道:“若老身不愿,今日便不会来。只要能把噬魂宗从那个位置上赶下来,老身捏着鼻子与你等合作也无所谓。”
七情宫之人面色一缓,皆松了一口气,而后便听她继续说道:“但是,谁知你们的问心剑意会不会无故使坏,将老身的神魂刺伤?”
一名七情宫的长老冷笑道:“整个修行界与我七情宫立过问心剑意的人都知道,只要不耍招承诺履行,剑意自会消解,不会有后患。蔡婆婆大可不必担心,我七情宫可不像你们魔门那般无耻。”
蔡婆婆嗤笑道:“‘你们魔门’?都是魔启篇的修行者,你们还真把自己当仙宗了?不如你们举宗搬迁至东仙境试试?”
七情宫长老脸色铁青,正想反驳,秦先当即插话打断道:“不要又扯远了。蔡婆婆,还请放开神魂。”
蔡婆婆轻哼一声,“若你们敢动什么手脚,老身便是拼着神魂受创而死,也要将你们全部杀光。”
言罢,她环视了七情宫之人一圈,而后对着秦先放开了神魂。
秦先向她点点头,而后便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抬起手从上往下一划,一柄灵气组成的白色小剑随着指尖的划动而出现。
苏憾以前有耳闻过七情宫的问心剑意,见倒是第一次见,他也是颇感好奇地打量着这把灵气小剑。
此时的它,似乎只是一个虚壳,正待填充实质。
“请婆婆以神魂之力与我一起念出此事。”秦先神情慎重,并突然使用神魂之力说道,“今歧业海峡地界内的七情宫与绝脉宗双方弟子结盟,互相合作设局将噬魂宗灭杀,共享潮洋海廊。在此局中,七情宫与绝脉宗皆不得伤对方任一弟子,立下此诺,若有违背,以剑刺之。”
蔡婆婆沉默片刻后,果真以神魂之力照着秦先的话念了一遍。
待她说完,一股莫名的气息从二人身上同时溢出,向着那柄白色的灵气小剑填充而去。
原本空虚的白色小剑当即凝实,焕发出夺目的光芒。
在一片白芒中,小剑分化成两柄,分别进入秦先与蔡婆婆体内,悬在二人的神魂上。
秦先神色倒是如常,蔡婆婆则一脸的沉郁,似乎对自己的神魂上多了一柄剑十分地不习惯。
秦先笑道:“问心剑意已成,从此刻开始,你我两宗的弟子只要进入歧业海峡地界,便不可再互相攻击,直至噬魂宗被我们瓦解,或者你我两宗皆失败,此剑意便会自动消解。”
见事情进展顺利,双方的领头羊都立下了问心剑,七情宫之人当即放下心来,收起了些许戒备。
蔡婆婆咬牙说道:“此剑意只是在你我之间生效,希望你回去之后,约束好宗内的弟子们,万一他们失手,又或者其中藏着别有用心之人,那死的便是你我二人。”
“这是自然,”秦先点头道,“回去之后,我自会与门下弟子参与此局的人立下问心剑。”
蔡婆婆脸色稍霁,“如此便好,老身回去后,也会为弟子们种下子母血虫。”
“有劳蔡婆婆。”
“哼。”
“婆婆请回吧,我们此局的启动,还得等噬魂宗先与我七情宫一起谋划攻入绝脉宗,届时才能将他们引入你们的地下据点。待他们与我等定下‘计划’之后,我再将此计划的细节告知你。”
蔡婆婆点点头,而后瞪了最先敢对她露出杀意的陆萦心以及方才顶撞她的长老一眼,随后才卷起苏憾离开了此间。
离去前,苏憾再次回头看了一眼陆萦心。
后者也正在看他。
两人同时向对方点了点头,以示告别。
陆萦心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挠了挠头,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
……
离开与七情宫相见的地方后,蔡婆婆让陈琛先行回去,而她则如几日前一样,阴沉着脸带苏憾往其他地方御空而去。
路过有魔修潜藏的山头,她一个都没有放过。
身影掠过之时,也将他们的精血劫掠一空。
期间,蔡婆婆还带苏憾去到数个规模中等的城池,以及不知多少个村庄。
她就那样停在半空上,暴躁地挥舞手指,让下方那道血箭穿过一颗又一颗心脏。
她并不掠夺他们的精血,凡俗的血对她已经没用了。她也没有再强行将血脉之力注入苏憾体内,她知道自己确实无法改变后者的想法。
此刻,她只是纯粹在享受杀戮的快乐,以此排解自己心中的郁气。
苏憾眯眼看着将一处又一处地方化作血海的蔡婆婆,以后定要将她斩于剑下的决心也愈加强烈。
天将暗时,蔡婆婆才带着他回到了绝脉宗据点处。
掠入洞口前,苏憾回头看了看。
仙痕之人依旧没有出现。
如此看来,郭太高在拿到他给的情报后,有了其他的安排?所以不想打草惊蛇?
否则不可能这一日在外,只有他与蔡婆婆二人这如此好的机会都放弃了。
唯一的可能,便是郭太高也想要趁三家魔门大混战的那一天,把水搅得更浑。
既然如此,苏憾也只能耐下心来等待。
同样在等待的,还有绝脉宗。
蔡婆婆回到地下据点后,便召集了所有在歧业海峡的弟子与长老,为他们种下了子母血虫,并让他们近期减少活动,待在地下据点不要随意出去。
为了不让这一番谋划走漏消息,她没有告诉大家此举是为何,让得所有人皆有些惶惶。
绝脉宗弟子们守着据点不出,七情宫在等待与噬魂宗定下攻打绝脉宗的计划,而噬魂宗也在打着自己的算盘。
一时间,歧业海峡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中。
只是每个人都知道,此乃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他们也都在等待,暴风雨落下的那一天。
前三天连续熬夜到4点太狠了,昨天一大早坐车,舟车劳顿回工作的城市准备今天上班,所以有点疲惫。
昨晚码了不到两千字的时候,困得睁不开眼,想着躺一下恢复精神,结果定的闹钟叫不醒,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五点了orz
就只能昨晚码的那些和今天的四千合并一起发了,见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