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什么都没变,她依旧清浅如梅的婉约,依旧会在雪天等在门口,然后同他一起回去,还是会婉转撒娇逗趣,亲热的时候依旧妩媚的唤他悦郎,但她会闭着眼。抱着她睡觉的时候她依旧乖巧的蜷缩在他怀里,却选择背对着他。
徐悦晓得她喜欢孩子。
她抱着凤梧、抱着那对龙凤胎的时候那么小心翼翼,那么珍重,笑的那么柔软,仿若那是自己的孩子。
刘太医说,她的身子近年里是不适宜生育的,一年中总要病上几回,每回必是轰轰烈烈的,即便怀上也未必能顺利生的下来。
他是不介意的,可她不信。
他是喜欢孩子的,可他自来不敢在她的面前表现出来,怕让她伤心,那日其实他心底确实怀了期待,想着或许能同她有个孩子,他高兴的很,不小心还是流露了出来。
她察觉到了。
所以,在她感觉到他想要孩子的那一刻,她开始拒绝他靠近她的内心。
他了解的,她不会介意自己的丈夫有妾室,可他也晓得,她会介意心中爱恋的人有妾室。
她堵上了他好不容易才撬开的缝隙,然后静静的等着他变心,等着他开口去同旁人有孩子。
成婚初初几日时,她眼中对生活有期待,现在,暗淡了随意了。
有时候会发现,她看着他或者看着旁的什么发呆,茫茫然的样子,问她怎么了,她又一副巧言笑兮的模样,说着没事。
徐悦晓得她服着逼子丸,不敢有身孕,他不勉强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装作不知的尽量更加温柔的宠着她,全数收起对孩子的期待和喜爱。
她既说数十年如一日,那他便给她余生数十年。
第二日一早,卯时刚到没一会儿,秋水备了热水进来。
“姑娘,管事们都在前头翠竹堂候着了,时候差不多了,您起身泡个澡吧。”
徐悦浅眠,秋水推门他便醒了,轻拍着怀中轻扭的妻子,隔着幔帐问:“管事的来此处做甚?”
秋水闻徐悦声音,顿了一下,回道:“回世子,夫人最近身子不爽,便把庶务托付了郡主。”
徐悦抿了抿唇,黑眸微沉,低声道:“让他们候着。”
“别……”灼华把手伸出了被窝,虚拦了一下,迷迷糊糊的,“年节下了事儿多,别让他们白废了时光。”
“我陪你。”徐悦要起身,灼华把他按了回去,努力睁了睁眼,打了个哈欠,“杀鸡焉用牛刀。没几日朝廷就要封印了,白日够你忙活了,今日不必上朝,你再睡一会儿。”
又在他胸膛上伏了几息,灼华撩帐叫起。
三四个月没有理庶务了,冬日里忽忽这般早起还真是折磨啊!
泡了澡穿戴整齐,吃了半盏的燕窝,灼华带着秋水几个出了屋去。
腊月的卯时依旧漆黑一片,宛若银灰瀑布,无边无际的泼洒着寒凉,空中零星点缀着几颗璀璨明珠,一轮圆月晶莹悬在空中还未离去。
凉风在游廊中冲撞着,拽着廊下的灯笼摇曳飞转,灯火明明灭灭着,带着潮湿气息重重的扑在身上,依附在面上,冰凉刺骨。
月光下,寒风掠过池水,粼粼波光闪烁反射在周遭人与物,苍白皮肤更显透明,浅眸却耀起无边的潋滟。
绕过游廊,进了理事的桑竹堂。
管事们见着灼华进去,倒也恭恭敬敬的行了礼,“郡主金安。”
灼华平和的叫了起,在正屋的首座坐下,和和气气的说了几句场面话,“年节下,各位总要辛苦些的,好好办下差事总也不会白叫你们辛苦一场。好了,开始吧!”
倚楼警觉的看了眼偏室的位置,悄没声儿的靠过去瞧了一眼,瞧见是徐悦,松了口气。
灼华瞧着她的神色便也晓得谁在里头了,弯了弯嘴角,集中注意力开始应付这些难缠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