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某人知错就改:夫人,我错了。
灼华接过他手里的差,一把扣在了茶托上:谁理你!
徐悦:“……”失策了。
李郯奇怪的看着他们“眉目传情”,“你们两个干嘛呢?”
“于长吉是出了名的固执,也算有底线,怎么会替人办这样的事情?”徐悦面不改色,依旧翩翩文雅的表达他的惊讶和好奇,“那他是在替谁遮掩?”
“在宗越的手里,派去了琉球、朝鲜、俄罗斯等国,倒卖宝物。”灼华实在佩服这家伙的“前后不一”,漫声道:“就似李锐的朗直一样,虽算不得做戏,不过也分了对谁固执而已。”
“于长吉是李锐的人?我一直以为他算是中立的。”姜遥扬了扬眉,他在京中这么多年,竟然一点都没发现此人居然站队了,“难怪工部造的船会到户部手里了。”
李郯不解:“工部是赵禹坐大,就算海船是在外省督造,海船被私下弄走了,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灼华宛然的笑色便如她身上织锦衣袍上盘起的金丝银线,落在晴线里耀起明媚的光晕,解惑道:“早年海寇横行才督造了这些战船,只是这两年太平,用不上战船,想不动声色的把海船弄出去并不是什么难事。船是一年前才出去的,工部从前自然是李怀的天下,可这两年李怀实力屡遭折损,早已经不比从前了,风向不知不觉间也变了,赵禹未必压得住底下人了。”
李郯点了点头,默了须臾道:“五哥难道没有收到风声么?”
姜遥弯了弯嘴角,显出一堆可爱的酒窝,笑眯眯的样子格外可亲,“李锐未必知道吧,他是不会让这样大的把柄落在外人手里的。”微顿,手中的折扇在桌沿点了点,“或许只是宗越起了贪念,事情爆发出来他才去李锐那里求救。”
灼华垂眸凝着茶杯里清亮的茶色:“李锐手里到底有着星官书局,所以徐二叔慢了一步,浙江的折子中途还是被劫走了。”
李郯疑惑:“那折子这会怎么又到陛下手里了?”
灼华扬了扬她纤长妩媚的眼角:“他们没料到,明面上徐二叔在努力截住折子,另一边早已经派人去了浙江,让晋大人再次上书,这一次的折子走水路,由商队带进了京,所以,花去时日多些,到了今日才送到御前。”
徐悦没想到她那几日这般费神,一边想办法救他,一边还得趁着对方全力阻拦查案、不查之时筹划反击,“你……”
“你那两日一定辛苦极了。我们都帮不上忙。”李郯抱着他未婚妻的胳膊,抢了他的词儿。
徐悦:“……”那胳膊是他的!
看着话噎回嘴里的徐悦,灼华憋住笑,轻轻一歪,挨在李郯的肩膀上,“怎么会呢?后来不都是你们在忙么,说服淑妃、审问、盯人、抓破绽,多厉害。”
李郯自豪一笑,拦着她的肩,亲密道:“我还是头一回晓得自己这么能说,这么能发现小细节。父皇现在见到我也没再把我当不懂事的小孩子了,还有,你都不知道淑妃当时的脸色,哈哈!”
灼华挑眉,“可以想象。”
李郯肆意的笑,牵动发髻间的翠微明珠掠动,有流光莹莹,兴奋道:“工部尚书监管不力,兼之库银用之不当,户部尚书公器私用,兼之延误战事,再算上浙江修坝之事,这两个尚书怕是都坐不下去了,一下打下两个,厉害!陛下应该很高兴了,白白得了几船的好东西。”
“那几船东西有什么看头?”灼华摇摇手指,“户部尚书的库房,更精彩。”
徐悦看着灼华的神色道:“工部便只剩右侍郎萧峤了。”而他,是李彧的人。
李郯问:“户部呢?”
“没什么争的,一定是蒋橣。”姜遥转动了手中折扇,又轻轻一敲在掌心,“他们都是正三品的侍郎,大抵会是进一级,领暂代之职。做个一两年,有些功绩了,才会正式领职。”
灼华懒懒的眯了眯眼,觉着有困倦了,管他们谁是谁呢,别来烦她就是了。
慵懒之态?徐悦怔了一下,因为笃定萧峤能上位么?
第二日便有消息出来,海船私用、工部监管失责之事由大理寺察查定案,赵禹和宗越暂扣堂部大印与官印,禁闭于府。
而胡仲之事,因查有实证,证明玉玺乃有人栽赃,胡仲得以释放。
“栽赃之人”很显然,明面是一定是李怀的人。
接下来的几日,镇抚司陆陆续续从孙清口中挖出十余名单。
大理寺、镇抚司、刑部、内廷皆有,一一查实,发现都是受过李怀大恩之人,虽不占重要职位,若是要豁出去的做些什么,这些人只怕也能搅弄起一场风云的。
倒也不用急着去清理那些人,好好监视着,若对方有动作,在解决掉也不迟。能在哪些位置上带着,办事能力还是有一些的。况且,一下子除掉那么多人,陛下难免会有怀疑。
一旦牵扯到党争,事情就微妙了。
九月中旬,孙清被判秋后处斩,家中女眷充了内庭为苦役,男子流放西北。
灼华瞧着那几个小姑娘可怜,向皇帝要了出来,着人送去了远地生活,远离繁华与纷争,盼她们能有个未来吧!
郭伦因只坐实了逼宫栽赃之罪,被贬甘南为知县。但这段日子在大狱,他也没有闲着,该受的罪温胥和赵元若一点都没有放过他。
赵元若看着满身看不见的伤的郭伦被家人接着走,走路颤颤巍巍,却一脸见鬼奔的飞快,不由啧啧两声道:“真是没看出来,郡主还挺记仇的,叫咱们一天不落不见血的问候他。”
“以后千万别得罪女子。”温胥摸摸下巴,又道:“有这个护短又记仇的夫人,徐悦有福气。”
“希望徐悦别傻的去得罪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