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都好。”老太太拍拍她的手,“总算他待你也是费了心思的。不盼着往后余生都是如此,只盼他记得曾有过今日的心意。”
老太太经历一生跌宕,不信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她的话听着不美好,却是最实际的。
她担忧灼华因为徐悦一时的温柔而身陷其中。
男人是多情的,他们可以装下整个天下的波澜壮阔,以及许多的女人。
他们变心的速度,远比女人接受现实的速度要快的多。
所以,她希望灼华可以守住内心,保留情意。
灼华自然晓得老太太的意思,微微一笑,“祖母,我明白的。”
老太太见她明白自己的意思,便也不多说什么了,慈爱的摸摸她的脸颊,“走了,宾客也该来了。”
灼华的及笄礼,请的是老太太相交甚深的沐阁老的夫人为赞者。老先生充当了乐者。
吉时到,乐起,沐夫人起礼。
于内室供香案,灼华跪于玉席上,正宾为她梳理成年女子的发髻、正冠。
出门拜天、拜正宾、拜亲长。
徐太夫人轻轻推了徐悦一把,“你这孩子,怎么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还不去扶着。”
徐悦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在众人的目光下,上前扶起了拜完亲长的未婚妻,捏了捏她的手心,小声的与她咬耳朵,“真好看。”
灼华垂眸轻轻一笑,“我也觉得。”
徐悦低笑沉沉,“累不累?”
灼华抬手抚了抚发冠,微微一皱鼻子:“有一点,这个发冠真是重极了。”
徐悦抬眼看了一眼,金光闪闪的四风金冠,又一对流苏就有一寸长的赤金发簪,瞧着就觉得重极了,他道:“戴这许多能不重么!晚上等我,给你按一下。”
灼华嗔他一记,“又胡言了。”
徐悦看了眼人群之后,低道:“江公公已经来了。”
灼华淡淡一声叹,“又要唱戏了。”
一通拜完,接下来是行“蘸”。
沐夫人端着醴酒,眉目慈和的念着祝辞:“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灼华接过,象征性的沾唇。
随后便是取字,一通文邹邹的祝词之后,“……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华阳甫。”
因为她已经有了乳名,又有封号,是以不再领取小字,只把封号作为小字来称呼。
灼华含笑答曰:“华阳虽不敏,夙夜祗奉。”
最后沈桢感谢宾客赏脸观礼。
礼成。
江公公这才拨开人群来到灼华跟前,依旧笑眯眯的样子,宣了赏赐的口谕,然后又道:“这些东西都是陛下给您赏玩的,郡主,陛下还等着您进宫谢恩呢!”
一般宫里有赏赐,大抵可在三日之内去谢恩,大部分时候也会让宣旨的太监转告,不必谢恩。今儿灼华的及笄礼,给了赏赐,立马让其进宫谢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又出事了!不过是皇帝给沈家留了颜面,这才拿着谢恩做掩饰了。
沈祯噙着客套的笑意,上前询问,“郡主今日大礼,怎是今日进宫谢恩呢?”
江公公笑声轻轻,没有明说,只小声道:“自然是有事的。不是什么坏事,却也不是什么小事。”
听他这般说,沈祯稍许放心些,神色平和的招呼了宾客去西跨院听戏吃茶。
看着宾客纷纷投来探究的目光,灼华笑了笑,瞧了他一眼道:“你说,旁人会不会在为你捏把汗?”
徐悦行在她身旁,两人宽大的袖子盖在一处,他搔她的手心,“我倒觉得旁人定都在赞我美貌,迷得郡主神魂颠倒,不畏鬼神了。”
周恒在一旁听着直翻白眼:“……”这家伙还真是不要脸了!比他还不要脸!
灼华险些笑出来,“我以为你会说我有奉献精神,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呢!”
徐悦笑意如春水,从善如流,“是,沈佛爷说的对。”
灼华跟着江公公进宫,徐悦没有宫里的召见,便等在宫门口。
江公公笑呵呵比了个“请”的手势道:“世子爷同去吧!”
御书房便见郭德妃站在皇帝身边,李怀、李锐还有周恒坐在一旁,地上跪着胡仲、孙瑞佳、孙清、一个脸熟的小太监,巡防营参将吴景云和京畿府尹蔡茂静立在左侧。
二人行了礼,皇帝赐了座,同李怀、李锐对面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