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祯进了宫,同皇帝关起门来说了许久的话,守在外头的人隐约听得两人在争执着什么。
江公公站的近些,竖着耳朵仔细一听,倒觉得是臣子骂皇帝的更多些,吓得是连连冷汗,生怕徐世子最后没事,倒搭了岳丈的性命进去。
许久之后,做臣子的出来了,一脸的平和,再进去一瞧,做皇帝的也是一脸淡淡。
做惯了人精的江公公表示:完全看不懂。
而一同进宫的姜遥找到了李郯,让她再去找淑妃。
李郯气的不行,她哪里不晓得淑妃不过是在装病,“这种人,还想着上位做太后,做她的春秋大梦去!”
姜遥轻叹,“你也别激动,便是让你去出气的。我和姜敏不方便进内宫,你再去一趟,把话转达给她。”支开了宫人,让她附耳过去,小声道把话说与她听。
李郯听罢立马来了精神,扭了扭脖子,气势汹汹直闯淑妃宫殿。
“殿下、殿下,我们娘娘身子不爽,吃了药刚歇下,不方便见客!”宫女拦在一侧,又不敢真去碰她,急的直跺脚。
李郯身边的老嬷嬷一个耳光甩过去,肃着脸呵斥道:“殿下是主,淑妃不过妾室,也敢在主儿面前摆谱!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在殿下面前拉拉扯扯,叫淑妃拾窦好了出来!”
宫人不敢造次,只得奔了进去通禀。
淑妃依在软塌上,懒懒的捻着根银签插着摸瓜吃,小宫女替她垂着腿,“外头有消息了?”
掌事太监万钧垂首回道:“是,郡主已经去过大理寺了,沈尚书也去见了陛下。”
淑妃掀了掀嘴角,“她倒是真沉得住气,如今也不来宫里求一求我这个姑母。”
掌事太监垂着眼帘,轻轻一笑,颇有讨好之意,“总会来的,如今皇后禁足,她们想在宫里行事方便,顺利替皇后翻案,总要来求一求娘娘的。”
丢下手中的银签,挥开了小宫女,淑妃搭着太监的手腕缓缓站起身来,说道:“本宫这个侄女儿太有本事了,可惜,这样的好本事却不肯为六殿下付出。如今她想让我帮忙,怎么的,也该付出点什么。”
“娘娘说的是,这天下哪有什么白吃的午餐。”万钧眼眸一转,又道,“何况,当初要不是她,白娘娘如何做了侧妃,又如何会被人害得死在冷宫里!她不是凶手,可事情都是因她而起,娘娘慈心宽仁,念在姑侄一场不忍心要她的命,郡主识趣儿的也该晓得回报娘娘一二了。”
提及白凤仪,淑妃扶着他手腕的手一紧,下颚一紧,抬手猛地一扫,紫檀桌上的玉器摆件儿碎了一地,努力隐忍几欲冲出口的诅咒,纤细的身姿微微颤抖,忽而又平静下来,眸光略过掌事太监微垂的侧脸,松开了手,淡淡道:“若是三公主来了,挡回去。郡主来了,告诉她,本宫病着,不见。”
万钧躬身应是,正待退出去,外头一阵嘈杂。
“是三公主闯进来了。”
淑妃躺回了塌上,懒懒的挥了挥手,“她要等,就让她等着吧!”
“是。”
万钧退了出去,回了李郯的话。
李郯讥讽的掀了掀嘴角,淡淡的“哦”了一声,瞧了瞧屋内,“那就好好歇着,往后也没什么好地儿给她歇着了。”抬眼看了老嬷嬷一眼,“去江公公那里知会,便说淑妃病重起不来身了,侍寝伴驾什么的便不必劳动了淑妃了。”
老嬷嬷应声要去,万钧忙上前将人请回来,陪着笑脸说道:“只是小风寒而已,哪里用得着惊动江公公那边儿了。”
李郯缓缓看过去,描绘精致的长眉一挑,“小风寒?”沉沉一笑,美眸宛然的凌厉,皇后教养下的公主风范显露无疑,“淑妃、很好啊!”
万钧一震,忙道:“娘娘吃了汤药已经睡着了,这才扯了谎,公主息怒,奴才这就去回话。”
李郯捻着茶盏的杯盖,一下一下的刮着杯沿,激起一震叫人起鸡皮疙瘩的声响,她幽幽道:“不急,本宫今日闲得很。”
淑妃当然知道皇后不会因为这件事就会倒台,自然也不会傻的与李郯正面撕破脸皮。
简单收拾了一下,让宫女在脸上扑一层脂粉,让起色看起来憔悴一些,这才慢慢吞吞的出了寝殿。
纤纤玉指揉了揉额角,一副体力不支的模样,淑妃柔婉的一笑,浅声道:“叫公主等这么久,嫔妾失礼了。”
“失礼是小,就怕揣了无礼。”李郯轻轻一笑,收起素日的顽意,一派凛然风范,瞧了瞧外间的日头,不紧不慢的感慨的了一声,“时间过的真是快,三日,只剩了一半了。”
淑妃微微扯了扯嘴角,捻着帕子压着嘴角轻轻咳了咳,“嫔妾无能,这会子病着,也帮不上什么忙。”
“大抵就是祸不单行了。”瞥了瞥嘴角,李郯可惜的说道,“原以为娘娘能帮一帮忙,看来是不能了。”
“嫔妾也是有心无力。”淑妃垂了垂眸,“不知皇后娘娘凤体是否安康?”
李郯扫了她一眼,淡淡挑了挑眉,“皇后自然很好,便是娘娘这般盛宠,还不是连冷宫都进过。皇后一国之母,什么事儿经不得。”
淑妃凤眸一沉。
这便不是来求她帮皇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