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到底是皇帝第一个册封的亲王,实力强大,京官府邸之中大约都有他的眼线内应,想要算计自是轻而易举的。而她与秦王是私怨。沈炽华这个合作对象找的很好,她是有几分聪明,也很会找人合作,可惜论人脉和心计,都还嫩了些。她忘了,她们之间也有一笔账,自己又怎么可能不妨着她呢?
同在定国公府,四处皆是灼华的眼线,她自以为做的隐蔽,到底、一举一动可说几乎都暴露在灼华眼底的。
计划执行,秦王可不会特意派人保护她,可她偏又想要掌控一切计划进程,想亲眼看着她身败名裂,见着她来小憩处便也跟着来了。礼王府的暗卫,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得把秦王护卫解决掉,再把沈炽华弄进屋子里去,能有多难?
至于秦王为何会不辨何人在床上,便去与她暧昧交缠?是因为,原本香炉里的迷药会使人看起来像是吃醉了酒一般,两颊挺红又昏昏沉沉,大约会在半注香的时间后昏睡过去,而暗卫在秋鹿偷偷离开时在香炉里又加了一味旁的药,人一旦闻上,几息的功夫,神智就会出现幻觉,哪里还分得清谁是谁。
韦夫人忽的想起方才蒋家丫鬟见到灼华时的一脸惊讶,觉得事情不简单,便指了秋鹿问道:“县主,您可曾叫那丫鬟去给您取水?”
“取水?”灼华目露疑惑,摇了摇头,“并不曾,方才来更衣,这丫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吃醉了酒一般,两颊通红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我瞧着她似乎挺累的,就让她再外头软榻上休息了。”
“你胡说!”秋鹿颤抖的厉害,指着灼华叫了起来,她自是不能承认的,一旦认了,那便是告诉所有人她心怀不轨,与刺客是一伙儿的,“明明就是县主叫我去取水的,奴婢、奴婢没有撒谎!县主、县主,您可不能害了奴婢啊!奴婢与您无冤无仇啊!”
“放肆!”蒋大夫人厉声喝去,“娘娘面前,岂容你叫嚷无礼!”
灼华瞧了她一眼,是淡淡的怜悯,轻声道:“说来奇怪,我今日并无吃酒,却也觉得头晕的厉害,这屋子里点着香,味道我不大喜欢,便让她再此处休息,我便换去了旁的屋子更衣。”
在场之中有几人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虽快,到底落入了有心探究之人的眼底。
听她提及了香炉,蒋楠脑中闪过一丝光亮,上前拿起矮几上的香炉,揭开盖子看了看,已经焚完了,便道:“今日有太医也在府上饮宴,不若请了太医来瞧一瞧吧!”
还未等蒋大夫人开口,秋鹿已经颓倒在地了。
众人一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是这个丫鬟在撒谎了。
“去请太医吧,总要弄个清楚的。”李彧顿了顿,转身看向秦王,温和如秋阳煦煦,“皇兄说呢?”
秦王倒是一派正气的模样,儒雅的面上维持着得体的神色:“六弟说的是,还是查个清楚的好。”
不多时,太医匆匆而来,没有多说什么,蒋楠将香炉交给太医,“烦您看看这个香炉里的东西可有不妥的。”
留着两撇小胡子的太医,将香灰倒了些出来在手心里闻了闻,用指尖点了放在嘴里尝了尝,又用水化开了用银针验了验,一通忙活后,摸了摸胡子道:“这里头是迷药。”
李郯抬手拨了拨耳上的红玛瑙耳坠,在窗棂投进的一缕光线里微微摇曳了一抹殷红光泽在面上,目光从冯氏三人面上缓缓掠过,问道:“可含了那种,会使人看起来想吃醉了的迷药么?”
“公主说的是半日醉。”刘太医点头道,“里头确实含有此药,中了半日醉大约半个时辰便会昏睡过去,样子便如吃醉了酒一般,需要睡够半日才会醒过来。不过里头还加了一味高岭香,会使人神智昏沉出现幻觉。”末了,补了一句,“半日醉与高岭香在一处,会催发情欲,这些药倒不会伤身,多喝些多便能将药效彻底排出去了。”
这便也解释的通,为何她们在屋子里这般吵嚷,秦王和沈炽华却依旧睡得沉,待喂了水下去才醒过来。
太医的任务完成,便告退了,在宫中伺候几十年了,对于这种事情没什么好好奇的,不过是谁又算计了谁呗,老人家情愿回席上再多吃几杯酒去。
李郯看着灼华,舒然一叹,神色里是郁郁青青的温和顾盼,柔声道:“还好你换了屋子,否则可不就要着了人家的道了!”
秦王的神色微微一变,目色流转在沈炽华和灼华面上。
前者一脸怨恨,后者则是一脸淡淡。
竟能躲过他的护卫,布置了这一切,沈灼华倒是有些本事。
护卫?
秦王一惊,眸中闪过寒光,从他进了小憩处开始就没有护卫出现,原以为是计划一切顺利,如今看来,或许已经被沈灼华的人解决了!
还真是小看了这个病歪歪的县主,好手段啊!
“这心思,也忒阴险了些……”
老太太至始至终少有说话,但毕竟是老姜,在场所有人的眼神、表情无一不落在她的眼中。
瞧着灼华神色笃定,她是高兴的,可再看五房母女联合着外人算计灼华,心中又升起愤怒。
“还有什么可说的?”蒋楠睇眼盯着跪伏在地上的秋鹿,青砖石的裂纹落在眼底,使得那双自来春水温柔的眼有了裂冰的冷怒:“何人叫你陷害县主的?快说!快说!”
秋鹿依旧颤抖到无法成言了,她虽跪伏在地上,但惊恐之下眼神还是会控制不住的往恐惧的来源瞟去,旁人或许角度问题无有在意,但老太太、蒋大夫人、宋文倩、李彧、李郯、韦夫人甚至沈炽华和秦王,都瞧了出了端倪。
她在瞟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