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正在拟这次出征的赏赐,怎么赏赏谁,自然是本将军定。你,官进一级,加赐良田百亩。”宴溪说的极认真,担心他不信,还加了一句:“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严寒的眼睛瞪的老大,好家伙,跟着穆将军,果然有肉吃。他嘿嘿笑了两声:“您等着。”屁颠屁颠去卧房拿兽皮,跟加官进爵封地比起来,兽皮算什么?
把兽皮放到宴溪手上,谄媚的问他:“穆将军,原本准备怎么赏我来着?”
宴溪皮笑肉不笑咧了咧嘴:“原本,也是准备这么赏。”末了,拍了拍严寒的肩膀,跟爷讲条件,你还得再练几年。
宴溪抱着那件兽皮回到穆府,穆夫人看到儿子这样一声不吭急吼吼出去,竟是为了兽皮,扶额哀叹。
宴溪回到房中,将兽皮挂起来,死死盯着。
他看不懂自己了,这都过去几年了,怎么刚刚心就那么飞起来了?
穆夫人进来,看到宴溪奔着那件兽皮用劲,再不了解也该明白这兽皮怎么回事了。她走过去轻轻摸了摸,开口道:“两年多过去了,成色还这样好,当真是顶好的兽皮。”
“嗯。”宴溪嗯了一声,刚刚那个跳起来的女子,那张小脸儿,还有眼中的盛放的光,此时映在了兽皮上,这几年偶尔会想起青丘山青丘岭,但极少会想起她。这会儿倒好,满脑子都是她。莫不是哪个相像的人?派家丁去找找。对,去找找。最好有一个相像的人,父亲不是说不成亲抬个通房也成吗?找到了抬个通房,这魔怔劲儿就过去了。
“母亲,儿子准备抬个通房。”宴溪站起身对穆夫人说道。穆夫人惊愕的张开了嘴,拉了拉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您没听错,儿子准备抬个通房。但是抬谁,儿子自己定。”
“成。左右是个通房,你喜欢就成。无碍。”穆夫人一拍手,高高兴兴出去了,管它正房偏房通房呢,只要生了娃,都是穆家子孙。
宴溪看着母亲跑出去,又坐下身来,端起手边的茶碗,这会儿倒是有一些悠然自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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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归跳起来看杂耍,看到对面一个人,比别人高半头,正笑着与身边的女子说话,柔情万千,那女子被人挤的站不住脚,他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这两年春归已经很少想起他,但她记得他的脸,是穆宴溪。他应是成亲了吧?又看了一眼他,太黑了,像头黑驴。转身拉着薛郎中急急的走:“郎中我们快出城罢!再不出城城门就关了。”
本就是来京城走镖,看到杂耍的凑个热闹,哪成想碰到了他。春归想起那时他坐在马上说的那些话,心里嗤了一声,说好的此生不见就是此生不见!看见也当看不见!拉着薛郎中急急出了城,找到镖队,一行人稀稀拉拉慢慢悠悠奔西面走。
“你刚刚看见谁了?”薛郎中问春归,他年岁大了,但眼不瞎,刚刚对面人群里的人他见过,几年前来过无盐镇,是朝廷的大将军。
“看见狗了。”春归骑在马上,马儿走的慢,她看起来摇摇晃晃,自在的狠。这两年她说话愈发的利索,兴许是前些年说话少,这一说就要了人命,有时与人拌嘴,能把人噎的半死。张士舟每回来医馆,都是黑着脸走。
薛郎中看见春归那满不在乎的样子,笑出了声。是不是狗不晓得,他刚刚转身慢,看到那位大将军正迈着长腿往这边来。这么一想,两人倒是不简单。
“你想好回去怎么跟你阿婆说了吗?留下一封信就走了,我看你头上是长了反骨。”薛郎中坐在马车里,向她丢了一块儿石子。刚好丢到春归的头上。
春归捂着头回身冲薛郎中努了努鼻子:“这一趟镖一个金元宝,怎么就走不得?”
“都说了,就当做是我为青烟赎的身,与你无关。你做什么非要还我金元宝?”那些金元宝本就是你的,但薛郎中不敢说这话。从前倒是说过两次,春归和阿婆立马跟他急了,好似那金元宝不是好东西。
“要还的。”春归伸出两根手指冲郎中比划:“还了两个,还有三个。”薛郎中早就知晓,春归对那些金元宝有执念,她破不了执,正如欧阳破不了痴。
叹了口气,看春归两条粗辫子搭在身前,辫子上自上而下簪着一排报春花。这几年,她变也没变,变的是做人做事机敏通透,不变的是良善纯净。
春归回身望了眼京城,这京城,当真是比无盐镇繁华。但若是问哪里好,春归仔细想了想,无盐镇好。是的,无盐镇最好。
她扬起马鞭,打马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啧啧,男主真是徒劳无功。哈哈
第26章 京城夏六月
宴溪并未找到那个与春归肖似的女子。他带着家丁, 京城京郊走了个遍, 连个人影儿都没摸到过。偶尔有一日, 看到前面一个女子, 背影像极了春归,唤了一声,那女子回头, 看到宴溪掩面而笑, 吓了宴溪一跳。
宴溪有些魔障了。
穆夫人见天问他:“想好了吗?抬谁?虽说是通房, 但咱们礼数不能差,该备的东西得备着。”
起初宴溪还信心满满:“想好了,找到人就抬。”渐渐的心气就没了,直至六月, 终于肯与穆夫人坦白:“不抬了。”他话语间有掩不住的失望。
穆夫人愣了。高兴了好几个月, 这可好,空欢喜一场。拉了把椅子坐在宴溪面前:“儿呀, 你与为娘说实话, 你心里, 有人吗?”
宴溪不知该如何与母亲说, 自己三年前, 在青丘岭有过那么一段露水姻缘,自己以为已时过境迁。却在那一日忽然又惦记上了。
穆夫人看他的表情变了几变,笑了笑:“为娘知道了,我儿心里有人。”
宴溪听她这样说,又摇了摇头:“不算有人。”终于肯开口与母亲说了:“三年前, 我在西线受伤,被一个女子所救。相处了个把月。归朝后就去北线出征,这几年也没怎么想起过,那一日在街上看到一个人,很像她。她单纯,不谙世事,儿子骗了她,心里愧疚。”
“你怎么骗人家了?”穆夫人听宴溪说他骗了人家,打心里是不信的。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行事一向光明磊落。与女子一起,向来是你情我愿,没用过乌糟手段。
宴溪想起那时的自己觉得恶心:“儿子对她起了色心,让她以为儿子是真的。走的时候留下了一袋银钱,儿子后悔了。太侮辱人了。”
“.…….”
穆夫人单听儿子说,都觉得这是人做的事儿吗?心里骂宴溪一句糊涂!丢人!叹了口气:“那怎么办呢”
“儿子想去青丘岭看一眼,与她说清楚。”
“西线宋为守着呢!再说了,这事儿岂是说就说清楚的?”穆夫人想起宋为也是头疼,这几年朝廷下了三道诏书让他回京复职,他死活不肯,美其名曰西线离不了人。把皇上气的半死。
“无碍。儿子去看一眼,不影响他。他左右也是儿子的部下,儿子去视察不为过。”宴溪想了有一些日子了,离开青丘山的时候把话说那么死,说什么此生不会相见了,这下好,食言了。
“你去。但你别与你父亲说这档子事,会气着他。你了了愿就回来,这些年过去了,她年岁应当也不小了。在无盐镇那样的小地方,怕是也该嫁了。”穆夫人想了想,山野女子,对男子应是不会那么上心,听闻西边民风开化,比京城还甚,让他去一趟也好,把亏欠的还了,心里没有愧,回来也该成亲了。
宴溪听到母亲说春归年岁不小了,这个年纪也该嫁了,心里竟是十分堵的慌。
“是。”宴溪站起身:“那儿子现在去找皇上请命出征。”还是要找皇上,皇上没圣旨,自己走的名不正言不顺。
到了宫里,皇上正在批折子。他跟宋为生了几年气,一听宴溪说要去西线,立马拍了大腿:“去!马上去!不仅是视察,还要动静再大些。这样,朕下一道换防令,让他去东线,去之前来京复职。”帝王是要面子的,让你回来你推了三回,这下好,都有台阶了。
“那末将需要在西线待多久呢?”宴溪听皇上说要换防,便思忖自己这一去要去多久。
“一年吧。一年后回京。爱卿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