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阶的尽头是一道拱形的门,门的那头,是一处密不透风方圆八尺的空间。相较于屋外的湿冷,这里温度更低,白雾弥漫,最底部的几级石阶甚至结了冰,周围泛着刺骨的寒意。
这里宛若另一个世界。
谢珩行走在忙忙白雾当中,神情模糊,看不真切。
他如同行尸走肉般来到密室正中,在一处用冰块雕刻而成的棺材前停下了脚步。
这冰棺摆放在密室的正中,约莫五尺长,上头刻着精美的莲花图案。冰棺里,赫然躺着一个容貌秀丽的女子。
这女子双目紧闭,身着艳丽的华服。若忽略掉她那如白蜡一般的脸色,以及毫无起伏的胸口,倒像是睡着了一般。
谢珩站在冰棺前,双手扶在一侧,仿佛感觉不到刺骨的寒意。
“我做错了事,我没想要背叛......”千言万语到了唇边,最终只化为一声忏悔的低泣。“除了你,我不会让任何人冠上我的姓氏......”
他满是柔情的看着冰棺中的女子,眼睛一眨都不眨。“怪我意志不够坚定,险些酿成大错。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小声地诉说着,忏悔着,却又不敢靠的太近,生怕惊扰了她一般。
“你伤口还疼么?”
“睡了这么些时日,肯定很难受吧......”
谢珩神情地凝视着她的容颜,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
他神志时而迷糊,时而清醒,嘴里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如同着了魔一般。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就提到了宋绾绾。
“荣安公主近来收了个义女,可她长得一点儿都不像你,只是性子有些像......公主待她极好,如同亲生......”
“想必是公主思女心切,才将她当成是你......”
谢珩本就不善言辞,实在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在外人看来,他此时的状态很不好,脾气反复无常,说话颠三倒四,语无伦次,宛若疯癫。
他的执念早已深入骨髓,融入血肉。
情之一字,高深莫测,使人变得柔软却也格外的疯狂。
小刀和小九追过来时,却迟迟没找到谢珩的踪影。询问了庄子上的护院,大伙儿异口同声地说没瞧见。
“这就怪了!侯爷除了来这里,还能去哪儿?”小刀在院子里来回踱着步子。
“会不会是在那儿?”小九指了指脚下。冰窖里藏着平阳县主尸身的事,除了谢珩,就只有他们两个心腹知道。
小刀愣住,神情古怪。
主子每次来庄子上,都要单独在冰窖里待上一两个时辰,而且不许任何人靠近。为了给主子打掩护,他们可是没少费心思。就单说这庄子上的冰窖,就费了不少的功夫去搭建。为了不让人把消息泄露出去,工匠们都是蒙着眼睛被带进来的,直到干完活儿才又蒙着眼送走。
建造冰窖的这一个月里,庄子上的护院换了一批又一批,谁都不清楚地下是个什么情况。冰块运进来更是隐秘得很,且每次都在深夜。搬运冰块,也都是他们两人亲自动手。
为了保存好尸身,每个月都需要大量的冰块。侯府除了私底下找商贩购买,还将宫里的赏赐也都偷偷的运到了庄子上。
可即便如此,冰块还是不够用。
尤其,是在炎热的夏日,用量更是大得惊人。没办法,谢珩才想出与人合作开制冰作坊的主意。如此一来,就可以完美得解决问题。
巧的是,宋绾绾的陪嫁庄子就在侯府庄子距离不远的地方。
这也是谢珩为何找她合作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