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全听信他的话,所以在我找他谈话的同时,已经同时让沈叔去查了尹宁的手机。在尹宁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看看这段时间以来,温子辰和尹宁究竟有什么联系。尹宁手机里,并没有什么和温子辰的通话记录,倒是每天都和温子辰在微信上聊天,沈叔把聊天记录都看了一遍发给了我,之后我又仔细看了一遍,温子辰做过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和尹宁说让尹宁画我们三个人所谓一家人的画,来隐晦地表达想要回来住的意愿,第二件事,是尹宁自己装病回来香山住,把实话告诉了温子辰,而温子辰不仅没有劝他,也没有告诉我,反而是告诉尹宁,或许可以多试着来几次,看看有没有机会回来住。”
苏言说到这里,神色虽然平静,可是眼神里却隐约划过一丝压抑着的怒意,他顿了顿,沉声说:“温子辰家境贫寒,我已经给了他远超普通护工待遇的报酬,但是他却没有尽到职责。之前画画的事,我已经觉得不妥,但是一方面病着,另一方面尹宁太过依赖温子辰,就一时犹豫。现在再发现两件事的脉络,已经足以让我和他彻底解约。”
“但除此之外,确实没看到温子辰告诉他让他伤害你的信息。当然,尹宁如果和温子辰待在一块时私下商量的话,查电话的确是查不到。但是我判断有没有,是从电话信息和与尹宁的交谈中交叉取证的。他想要说误会,大概也是觉得这件事上很冤,不过哪怕他确实在这件事上没有怂恿,如果不是他一直纵容尹宁撒谎和想要回到香山的欲望,尹宁也不会一时冲动推了你。”
夏庭晚有些发愣。
苏言做事实在是又快又狠,滴水不漏。
看了监控之后不动声色,随即安排了和尹宁谈话,一边谈还一边派人查手机。
这种手段处理这点小事,大概也实在是绰绰有余了吧。
“他不敢再来的。”苏言深深地吸了口气,眼神有些深沉:“我不缺那点钱,但是如果他再出现,我会叫律师告得他把之前的巨额报酬都吐出来。”
——
“那宁宁呢?”
夏庭晚有些担心。
苏言凝视着他,平静地说:“庭庭,我对你,会把这件事说得很直白。我对尹宁没有什么私人层面上的感情,虽然相处了半年多,但是他对于我来说,始终都是责任。”
“这不是孩子的问题,他只不过是个很普通的孩子,不是特别聪明,有一些缺点,但也没有多坏。他的内心很敏感,有很多愤怒,也有很多不甘,我都能理解,但是我无法轻易和这样一个陌生的孩子建立多么亲密的关系。我可以保证他衣食无忧,让他得到最好的教育,对于我个人来说,其实做到这一步已经足够了。但是我懂你,庭庭,最开始哪怕瞒着你处理的时候,我也明白——如果是你,如果是你来处理这件事,你一定会想要给这个可怜的孩子更多爱护和感情,或者说,你会想要给这个孩子一个家,哪怕只是暂时的家。”
“庭庭,我一直是按照你的思路、你想要的方式去处理尹宁的事的,但是到如今,我不得不承认一点——这样处理太过理想化、也太过一厢情愿。因为愧疚,我知道你当然想要以最投入的、最感性的方式去弥补,但是事到如今,我认为我们需要考虑一下,是不是要置身事外一些,才是更好的方式?另一方面,尹宁伤害你,无论他的理由是什么,都让我很愤怒,我绝不希望还有第二次这样的事情发生。”
“苏言……你的意思是?”夏庭晚他从苏言冷静的语气里,听出了言外之意。
“我的意思是,放弃尹宁家长这种身份。我可以雇专业的儿童陪护和管家,给他们租香山附近的一个房子,让他们单独照顾宁宁一两年,直到他妈妈从戒毒所出来。”
“苏言,你、你已经决定了吗?”
夏庭晚挣扎着坐起来,他眼神有些慌乱,心里也是一团乱麻。
苏言的每一句话,都像是精准的手术刀,一切下去,就直指病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