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男孩子讲话都喜欢拐弯抹角的吗?」
「不晓得,或许跟某位朋友在一起久了,连讲话谈吐都变得华丽且实用了。」我指的人正是元顾兄。
「漂亮的言语,只要是女人都喜欢听。但是呢!当你知道我的辍学原因后,你不会把这种词句放在我身上,当做是种赞美的。」她很肯定的说着,一边咬着银色汤匙不放。
「我想你可以试着说明一下,或许我不会那么认为。」
「我,名字叫做阳子,是个援交妹。援交的意思你应该懂吧?就是男人给钱,我就会把裙子拉起来,然后将内裤脱下来的那种打工族呦!怎么样?你还认为我可以配得上你所给的华丽名词吗?」她微笑的说着这些像似无关紧要的介绍。
「那个……阳子同学……」
「嘿!我比你大两届,请加上学姊这个敬语好吗?我非常讨厌无礼的人。」她特别强调着。
「嗯……我只是想说阳子学姊不管是不是所谓的援交妹,漂亮的依旧漂亮,不会因为你的身份和地位有所动摇,至少学姊的名字不叫做『援交妹』吧?」我看了一下手錶,然后把桌上用过的餐具收好,准备起身离去。
「嘿!你今天有带讲义的笔记本吗?英文和数学的?」她也跟着我站了起来,以目测来说,起码足足高了我约莫五公分左右。
「有啊!」我说。
「那借我一下吧!我想补回两年前的空窗期。」
「当然可以。只是高年级的班级,我不方便过去,我们就约在操场见面好了,时间就定在放学后吧!」
「我想不用这么麻烦。我觉得光一同学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一个月前我就已经办理復学,只是有点事情要处理,所以叁天前才来上课,而且我就坐在你的座位后面。」
「你跟我同班?」我吃惊的大喊着。「为什么我都没有注意到你呢?」
「因为光一同学好像很安静的存在于教室里,连老师点名解题的时候常常都会忽略掉你……对了,餐盘帮我收一下吧!我要先去找橙子姊。」她将吃了一半饭菜的餐具迭放在我手中的餐具上。「别偷舔我用过的汤匙啊!」
我皱着眉头不断的想像着她这句话的意思,或许她把我当成一个闷不吭声的变态来看待吧!她微笑着,完全不顾别人的想法就这样走出了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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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中旬的那时候,天气突然变得很凉爽,果然开始有了秋天的味道。一年级的新生们,因为一个多月的相处而熟识了许多,下课后开始相约放学后的活动,也开始出现所谓的「小团体」,那种只有跟特定的人士交往且有些还具有攻击性,会不理智的与其他个体交恶。
以某种角度来看,无法团结向上,一致排外的班级,其实是满吃亏的。在班上的我,既不加入任何一个团体,也不随便与人攀谈,整天都拿着书看,背后同学都说我是个书呆子、书虫之类,但我看的都是图书馆里借到的翻译小说,所以成续在班级里算是中下水准,也称不上同学给我的绰号。
没有人喜欢孤独的,但是因为理解的人不多,所以也不勉强麻烦别人接近和瞭解。我以为自己算是班上的异类,但是坐在我身后的阳子学姊比我更奇特,她是个不爱说话的人,但是一旦开口说话就非常地直接,常常会伤了他人却不知道反省,更让人无法理解的事……
她非常危险的性格。
「阳子十六分!这什么成绩啊?你到底回去有没有在唸书?还是你又想再休学一年重唸一年级?」每当教数学的白老师发考卷的时候,总会拿这种话消遣着阳子学姊,但那只是火爆的开端。
「吵死了!你就像是树上那些交配的蝉一样,吱喳个不停!」阳子学姊瞪着白老师,那种眼神不像是学生对老师该有的。一瞬间,班上的同学们都小声的交头接耳。「那傢伙又来了……真是个危险的人,我看跟她接触的人,都要准备毕不了业囉!」
「你、你!下课时候你给我来办公室!」教数学的白老师将原本要挥出去的右手,不自然的压回课桌底下。阳子学姊摆明的就是吃定教师不能对学生体罚,所以才这么明显的挑衅着。
每次看到阳子学姊的身影就觉得她好像比我孤独,至少我有小说可以陪伴,但是她什么也没有,只会看着窗外发呆或是趴着睡觉。自从那次在餐厅主动找我说话外,就没有再跟她有什么交集了。阳子学姊常常跷课不来学校,不是躲在橙子老师那里吹冷气看八卦杂志,就是在食堂里看免费电视。有几次在那里面遇见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我把这种情形告诉橙子老师,她却要我自己去问本人比较快。果然是她的作风。
「光一,外面有人找你喔!」班上的女同学从门外喊着。
我紧皱眉头的抬头望着,心里想着是不是元顾兄还是嘉文这两个别科系的室友来找我。但是女同学的背后站着一位熟悉的身影,是雅学姊,她有点害羞的不敢直视我的眼神,我赶紧阖上课本,任凭教室里的同学惊叫和喧哗。对教室里的男同学来说,雅学姊根本就是个女神,什么可能会与我有什么瓜葛呢?
我走到她的身旁小声的问着:「有什么事吗……我、我们去别的地方谈吧!」
「嗯。」
我们并肩走向安静的地方,毕竟雅学姊出现在低年级的地方,会引起很多人的注目,让我们连话都说不出口。我们没有决定要去那里,就自然的走向科学研究社团教室的方向,那里很安静,没什么学生会经过那里。
「光一同学……好像有一阵子没来社团了……」她说。
「因为……有点事情,所以没有时间来社团,对不起。」我知道自己说谎,但可不能说是因为雅学姊和井老师做爱的冲击,而导致自己想要躲避着她。
「该说道歉的是我才对……」她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我。「我跟井老师是男女朋友的关係,所以上次……」
我伸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因为想起了橙子老师对我说过的话,至少我不想当个差劲的男人。「雅学姊做了什么,我根本不清楚,今天来找我的原因不是为了出席社团活动吗?」
「嗯……要进来坐坐吗?」她望着社团教室的四楼。
「当然,我是里面的团员啊!有一阵子没打牌了,也有一阵子没听到学姊宿舍里的事情。」
我们肩并着肩走着。她的脚步很快,我加快了一点节奏才跟得上。我们走到大约两层楼的阶梯,她突然加快脚步走到我的前面,然后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我。
「嘿!还记得我曾经问过你,关于时空旅行这个事情吗?」
我将右手摀在嘴前,一方面是不想让不经大脑的猜测脱口而出,一方面是在努力的回想着。「我记得我留下的回答是个疑问句,对吧?」我说。
「没错、没错。光一的确是问过我为什么要到过去,当时的我还无法开口。但是现在我才觉得光一就像是我的家人,失去联络的那段日子我想得非常清楚,我可以诚实的告诉光一『我是什么样的人』,而不是你认为的『那样的人』。」
「我想知道……学姊是什么样的人。请告诉我……」
「我啊!父亲在我四岁的时候就死了!母亲则是受不了打击,逃离了家庭。」她说完,便往叁楼的阶梯走了上去。「在那之后,我都是远房亲戚养着……」
「养着?」雅学姊离我有叁、四个阶梯,我跟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有种说不出来的凄凉感。
「是养着噢!就像动物那样地养着。」她说:「所以我想脱离那种生活就必须依靠有着稳定收入的人才能存活下去,就像水蛭一样!」
「听起来很可怕的样子。」
在四楼的通道上,她靠着残破没有玻璃的窗户边,仰望着天空。远方有片雨层云飘了过来,不久之后,大概就会下雨了。我不喜欢下雨天,潮湿而且行走在路上很不方便,尤其是待会放学后还要陪嘉文去市中心买教科书,光是想到就不自觉的头痛了起来。
「啊……假如可以穿越时空回到过去,那真是一件既浪漫但是又不得不让人感到无奈的事。」雅学姊心思却不是放在那片雨层云上,而是用双忧鬱的眼神看着我。
「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因为,应该是从『假设』这个论点开始。假如回到过去只是想见见那敬爱的父亲,但是却不小心跟父亲做爱之类的烦恼……光一,你应该知道我想表达的意思吧?」
「你开玩笑的吧?这种乱伦的事我实在不敢想像。」
虽然我不知道雅学姊是不是在开玩笑,但是以她的言论来说,井老师只是个替代品,无法取代她心中的父亲。所以这是他们分手的主因吧?我如此的想着。
「嘿!我跟井老师分手了呦!」
「喔。」虽然我已经从橙子老师那里听到消息了,但是也无法表现出惊讶的模样,只是木然地的看着她。
雅学姊用社团钥匙打开了门,点头示意着让我先进去。「我想,是该要回去那个地方的时候了。」
「哪个地方?」我走进社团教室里面,坐上了熟悉的位置。
「当然是幻想破灭后,回到原本该醒来的地方。」她一边说,一边将社团教室的门反锁了起来。「我想……在离去以前,留些回忆之类的东西下来……」
雅学姊的右手慢慢从腰际移到领口的棕黑色领结上,轻轻地弄松开来,露出了雪白明显的乳沟,手上的领结随着右手放松轻摆后,落在地面上。
「我希望你能永远的记得我……」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