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独看得一清二楚,也看得心烦意乱。
梁雨听意识到自己一时没控制住情绪,赶紧抹掉脸上的痕迹,迅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站起身:“我先走了。”
可强行撑起的体面并没有让她坚持太久。她一想到夏天问就觉得脑子里崩断了一根弦,刚刚擦干净的眼角又有眼泪掉出来。
梁雨听第二次掉出的眼泪将善独逼得再也没办法压制自己的坏脾气,
他真的烦死了因为夏天问而这么反常的梁雨听。
站在善独的角度而言,夏天问变成什么样都是咎由自取。如果当时他有机会跟梁雨听交往,他肯定不会像夏天问那样白白把去a城的机会葬送掉。
凭什么?
凭什么夏天问自己把事情搞砸了,现在在这边难过自责的却是梁雨听?
她一个女孩子离开家庭,离开朋友,离开熟悉而优越的工作环境,离开住了半辈子的城市她为了什么?为了一个根本没对她实现承诺的人。
凭什么夏天问让她这两年都过得不舒坦,还要弄哭从来不可能掉眼泪的梁雨听?
善独几乎是恼恼地低吼出声:“这有什么好哭的?”
梁雨听看出善独的暴躁,但此时她没空去管善独的愤怒出自何处,她只想赶紧把这不符合自己一贯作风的眼泪擦干净,不要在这种交际场合太失了体面。她迅速整理好自己,低头去拿包。
一直在注意这边的善辉听到儿子突然提高音量跟梁雨听讲话,不免从交谈里探出头。他走到善独身边,拍了他一下,低声道:“关心人就不能温柔点吗?凶成那样你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善独没心思听善辉在一边损他,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梁雨听收拾东西的背影上,只觉得梁雨听刚刚的眼泪刺痛了他的神经。
“爸。”善独唤了善辉一声。
善辉眯起了眼睛:“干嘛?”
“帮我个忙。”
善辉优哉游哉地放下杯子: “帮你什么?”
“你最擅长的。”
“我最擅长什么?”
“唯恐天下不乱。”
善辉一巴掌拍上善独的后脑勺:“怎么跟你老子说话呢?”
善独被拍得往前顿了步,依然维持着那个表情:“你到底去不去?”
善辉的视线转到远处的夏天问,又瞟回善独这边,带着审视:“我要是去了,又不小心办成了,你可别后悔啊。”
善独冷着脸,还是一贯的样子:“我自己知道我在做什么。”
说完,他背过身去,叫住了正准备要离开的梁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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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辉从餐厅的一头走到另一头并不需要太久,他停到夏天问跟前,丝毫不客气地自己拉开椅子,坐下。
夏天问也知道善独的爸爸是商场里的狠角色,从之前几次见面时这人的处事作风就不难看出来端倪,但他跟善独的父亲一直没有啥交集,他不清楚这个长辈为什么突然要跑到他的面前,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
他莫名道:“请问,怎么了吗?”
夏天问和梁雨听桌上的东西基本已经吃完,善辉推开梁雨听用过的餐盘,从桌子边缘随意取了份菜单,一边无聊地摆弄摆弄菜单,一边听似随性地回答夏天问刚刚的问题:“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啊,反正善独就让我过来跟你坐,没说为什么。”
夏天问不禁蹙眉:“你不知道他为什么叫你过来?”
善辉故作无辜地摇头:“我不知道。”
夏天问带着戒备和警惕地看向原本梁雨听和善独所在的位置,但这一抬眼,就看见远处的梁雨听离开座位,跟着善独往人少的走廊走去。
夏天问下意识地站起来,视线紧张地追随着梁雨听跟善独的身影。
善辉在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眼看夏天问都要迈步离桌时,夏天问又不知道想起什么,脸色沉沉地握紧下拳头,又松开手掌,最后自己慢慢地,慢慢地坐回了座位。
善辉露出一种半开玩笑的语气:“咦,想不到你还挺放心自己女朋友的嘛。”
夏天问脸色不太好,低沉着嗓音:“工作而已。”
说完,夏天问将早就放到一边的餐盘又拖回自己跟前,埋头切起盘子里的牛扒。
善辉歪头,故意拖长了疑惑的声调:“什么工作要把我支开啊?”
善辉眼见夏天问切牛扒的动作滞了一下,以为自己这火煽得也差不多了。不料一会儿后,夏天问又继续埋头切牛扒,他头都没抬,仿佛忙于处理食材而没空再看其他地方一样:“那就是没办法告诉你的工作。”
总之,一定是工作。
善辉有些始料不及地看向夏天问,他实在想不出来一个看上起已经如此坐立不安的人,为什么非得强迫自己坐在原地。
从桌上的情况来看,善辉入桌前夏天问应该就已经吃饱了。之前吃剩的牛扒肯定早就冷了,眼前的夏天问却专心致志地盯着盘子,将切好的牛扒一口,一口,仿佛没有味觉一样地往自己嘴里塞。
善辉有些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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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传来善独和梁雨听的脚步声,这边人不多,相比餐厅里面自然显得安静了许多。
原本就很干净的地板被勤劳的清洁阿姨刚拖过一遍,不少地方还残留着水迹。大理石的材质如同镜面一样光洁,融着些洗洁精的香味。
梁雨听被带出来,有些莫名其妙地问善独:“你有什么事?”
看梁雨听停住了脚步,善独没答她,只是直接伸出手拉她,将她继续往走廊另一头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