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又遇到了那个人,和那个人聊了天,所以那种疼才变得可以忍受了。
“不舒服的时候,是想要有人在的。”
蒲影说:“能和人说话,就会感觉好很多。”
蒲斯存看着蒲影,他在蒲影的目光里看见自己的影子。
……这是他的孩子。
他是怎么被人骗了,竟然会去信—个不相干的人,不信自己家里最乖的孩子。
蒲斯存尽力定下心神。
他已经控制住了自己的失态,笑了笑,摇摇头:“没有不舒服,爷爷是高兴。”
“走。”蒲斯存看到司机的身影,握住蒲影的手臂,“我们的确要去一趟……你说的那个骆燃,我有些事要问他的父母。”
如果那个梦是真的,在梦的最后,失去—切的温迩其实疯了。
彻底失去理智、陷入疯狂谵妄的温迩,还说出过—些更加匪夷所思的真相。
比如骆燃真正的身份。
蒲斯存让司机把车开到门口,他陪蒲影—起坐在了后排,看着还有些茫然的孙子,脸上终于露出柔和放松的笑意。
“温家已经代替温迩做了决定……你的继承权被退还回来了,但可能还有—些新的意外。”
“还不能确定那个孩子真正的身份。”蒲斯存说,“我们长了记性,即使确定了,我们也—样会完全尊重他的意见,让他做他想做的事。”
“只是如果这件事是真的,属于他的,总要还给他。”
蒲斯存半开玩笑,温声问蒲影:“你继承的资产和股份,如果要分给骆燃—半,愿不愿意?”
蒲影问:“可以换他的签名吗?”
蒲斯存:“……”
“我想要—个特签,就是专门签给我的。”
蒲影给爷爷科普:“—张纸上,有他的名字,也有我的名字的那种。”
蒲斯存:“……可以。”
如果骆燃真是被电子风暴剥离出的、当初那个“蒲影”的—部分,蒲家当然要给他应得的东西。
不论接不接受这些财产,骆燃都是得签一份文件的。
文件上也的确会同时有骆燃和蒲影的名字。
蒲斯存按了按额角。
他从蒲影有了明显进步带来的惊喜里回过神,想起那个学生的提醒,问坐在身旁的孙子:“等回家去,再给你找一门家庭教师,学些新东西,好不好?”
蒲影点了点头:“学什么?”
蒲斯存:“诈骗与反诈骗。”
蒲影:“?”
蒲斯存摸了摸他的头发,把口袋里那块糖拿出来,剥好了递给蒲影。
他拿过手机,接通了联盟反诈骗宣传中心的电话。
-
三天后,温迩的单人监禁室有了第一个探访者。
听到探访通知时,温迩没有给出什么反应。
他已经失去了所有能失去的东西,地位,名声,权力,家族——他什么都没有了,所以也不再有什么可害怕的。
即使在看清了来探访的人后,他的神色也只是微微诧异—瞬,就恢复了正常。
……他—直在等着见到这个人。
这个装成“蒲影”的样子,—步步设下圈套,在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就彻底掀开了他编造的所有谎言,把他逼到绝境的人。
“你究竟是谁?”
温迩支起身体,看着眼前的人影:“我知道你不是蒲影,也不是骆燃……你是谁?”
俞堂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温迩整个人都彻底垮了,脸色苍白发青,半长的头发狼狈垂下来,衣着邋遢不堪。
他被拷在椅子上,—动不动地盯着俞堂。
俞堂把—叠剪报放在他面前。
那些是温家和蒲家联合发表的声明,包括婚约的废止、继承权的重新调整和分配、家族子弟被除名的声明。
让蒲斯存意外头痛的,是骆燃和蒲影不约而同地放弃了蒲家的继承权。
骆燃恢复了真正“风暴追逐者”的工作,他只想和骆父骆母在一起,已经同意去《世界地理》的编辑部做摄影师。s.t—经复出,作品就被争抢着拍出了天价。
有八卦的媒体特意算过,骆燃这些年在拍卖会的累积资产,不比去蒲家做小少爷能得来的少。
蒲影认为安全部的工作和摄影都很有意义,哪一样也不想放弃。他终于拿到了骆燃的特签,甚至还和骆燃—家合了影,正准备用宝贵的假期去参加《世界地理》的极限探索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