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璎珞走到门前,轻叩三下大门。这做法, 倒与隐言一致。
过不多时,便有人来应门,璎珞抬头, 未曾想竟是熟人,浅浅开口“徐伯,好久不见。”
满头银丝多少有些瞩目,因此璎珞穿了披风,帽子遮了大半张脸,徐伯一时没有认出来。
“老徐,可是伯尧?”
熟悉的声音让璎珞扣在门上的手微微抖了抖,下一秒,门被完全打开,徒靳站在对面,笑容凝在脸上。
两人一人门内一人门外,再见,恍如隔世。还是璎珞先开的口“靳哥。”
“你……怎么……”
“不请我进去?”璎珞浅浅一笑,才要跨国门槛,被徒靳上前一步挡住。她收回脚,抬头看着眼前犹豫皱眉的人,“怎么?不认识了?”
“你来做什么?”
防备梳理的语气,虽然早有预料,还是让璎珞呼吸滞了下,她上下打量了徒靳,“这身打扮,可是要出去?”
对于璎珞迟迟的避而不答,徒靳怒吼一声,一拳狠狠砸在门上,“我问你来做什么!”整个门面为之一震,激起的风浪吹起地上枯叶,也吹落了璎珞的帽子。满头银丝,让徒靳愣在当下。
璎珞垂眸笑了,她抬起手,将一缕发丝别到耳后,再抬头时,已经没了笑意,“他们与我说你对言儿做了什么,我还不信,现在看来竟是真的。”她曾命言儿不得靠近暮阳府,甚至不要去了解徒靳的任何消息,却从没有瞒过徒靳的存在和他该有的身份,为的,便是激起言儿的好奇心,让他去查、去看,甚至去找徒靳。她拿徒家家规约束言儿,不过是为了终有一日的相见,这么优秀的儿子,她想让徒靳知道。可她从未想过,徒靳竟会那般对他!
“事到如今,你有什么资格说真假?又凭什么出现在我面前!”凭什么指责他?!尤其是在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那个背弃他,伤了他,对他不忠的女人,竟然一走便是十几年,然后一出现就义正言辞指责他的不是?徒靳紧握双拳,胸口风箱般鼓动,他甚至有些不清楚自己说了什么,“白璎珞,你扪心自问,我徒靳有哪点对不起你,可你呢?你处心积虑接近我,利用我,一面说着爱我,一面承欢他人身下!两年夫妻情谊,我徒靳竟跟别人的女人做了两年夫妻!!你可知我是真的想娶你,甚至不惜与整个暮阳府为敌!可结果呢?这就是结果!你给的结果!!”徒靳指尖狠狠戳向自己胸口,那里有一道疤,一道从胸口刻印到心里的疤。当年的事,徒靳没有来得及问出口,这些咆哮,这些质问,积压了十几年,等了十几年,终于说出口,狂躁的情绪却一发不可收拾。
璎珞脸色微变,她最不想徒靳知道的事,瞒了许久,还是以最不堪的方式让徒靳知道了,可……“无论我做过什么,都与言儿无关。”
璎珞……没有否认……南宫绝说的竟是真的!这样的认知让徒靳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言儿?谁的言儿?你的?我的?还是南宫绝的?!统统是骗子!”他狠狠盯向璎珞,“不要再跟我谈那些虚情假意,白璎珞,我现在就告诉你,徒靳只有一个妻子,明媒正娶,入了我徒家祠堂的妻子!只有一个儿子,他叫徒沐!我从来没有过不清不楚的孩子!”
璎珞静静地听着徒靳咆哮,身体从颤抖到平静。当年曾许给她的名正言顺,终究是给了别人,可此时此刻,竟少了十几年前的伤感委屈。她看着徒靳,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这已经不是她当初爱着的男人了,而是一个被仇恨冲昏了头,被岁月磨平了棱角的懦夫,她爱着的,想要托付终身的,不是这样的一个人,这个人,他不配!
深吸口气,璎珞直直看向徒靳“我只问你一句,言儿你救是不救?”
“不救!”
毫不犹豫的肯定回答,无论出于任何原因,这答案,她确实地收到了。璎珞淡淡一笑,眼中是徒靳看不懂的失望平静“徒靳,你即便说得再对,说得出再多大道理又如何?家不是讲理的地方,讲的是情!”说着,她一点点抽出腰间的莫邪。徐进见状赶紧挡在发呆的徒靳身前,提防着璎珞,然而下一秒,璎珞却将莫邪横握胸前,另一只手抚上剑身。
“砰”地一声,剑在徒靳面前寸寸断裂!虽只有七分内力,却足够折断这支百年神剑了,更何况他们区区十几年的情义。璎珞冷冷勾起嘴角,毫无留恋地转身。徒靳,你欠我的,欠言儿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舟伯尧的马车刚到暮阳府门口,便看到了璎珞转身离开的一幕,下车快走了几步,拦住璎珞“嫂子?”
“不敢当。”璎珞冷冷回,略一欠身便想绕过舟伯尧,胳膊一沉,手腕处被舟伯尧抓住。
“得罪。”转向徒靳,舟伯尧急急道“徒兄!”
“你拦她作甚!”
“你……”舟伯尧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等了十几年才等来的人,你心里憋的那些问题不问问清楚能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