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琼楼宽大的袖底金光倾泻,冠带如雪白的蝴蝶在风中飞舞,微微侧头,凝视着那片沸腾的血云:“恐怕是来不及了,我先去解决那条鲸。”
“诶?你一个人?”
他笑起来像一缕无害的柔风,仿佛能扫去心头的仓皇无措:“你也不想我们都死在这条飞舟上吧?”
话说的没错,但是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积极向上了?
白梨张口想说话,他扶着栏杆的手一紧,突然往前踉跄,整个人挨上来,满怀都是混着血腥味的兰麝香。
手心潮湿温热,翻过来一看,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
他受伤了。
白梨目光僵硬地下移。
血迹泼了一背,从肩头一线蔓延到腰际,沿着衣摆汩汩流淌,他却若无其事,不动声色。
甚至还出手帮别人。
“你来的正好。”薛琼楼面上血色褪得一干二净,眼中笑意森然:“有什么止血的丹药,能让我撑一会儿吗?”
作者有话要说: 前排瓜子饮料板凳已备好,开始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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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白鹭洲(四)
白梨没有想到他来找自己只是为了问药。
也许是劫难发生得错不及防又扑朔迷离,身旁又充斥着刺耳的尖叫彩雀的哀鸣,她脑袋嗡嗡,呆若木鸡。
薛琼楼幽黑如墨的眼眸凝视着她,袖袍在风中猎猎翻飞,“你没有带药?”
白梨遽然回神,手忙脚乱地在芥子袋里翻找,“有的有的,你等我一下。”
披着满肩满背的血迹,显然是不小的伤,但谁有这个胆子能让他这么狼狈?
他仰头囫囵咽下丹药,面色比衣服还白,转身朝船舷走。
“等一等!”白梨顾不上满手血,眼疾手快地拉住他袖子:“那里很危险,你又受了伤,别一个人过去!”至少先和男女主汇合啊。
薛琼楼脚步一顿,侧身勾起一个笑:“那你和我一起去?”
白梨愣住。
他难道还真想一个人上去扛?不对啊,只会搞破坏的反派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舍生取义了?
薛琼楼盯着她:“你怕了?”
“如果你不嫌我拖后腿的话……”白梨手足无措,突然改口,一脸慷慨就义地提高嗓音:“薛道友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拖你后腿的!我们一起去吧!”
少女清澈的眼里倒映出他的身形,像湖光聚起皎洁月色。
他目光闪烁了一下,往旁边一挥袖,袖子划过一道炫亮的光,一只正要张嘴朝着白梨啄过来的巨鸟劈成两半,一道血弧甩在地上。
“激你的,你别那么认真。”他脚步不停,留下一道背影:“先管好你自己吧。”
这家伙!白梨后怕之余只想吼:都什么时候了还耍人啊!
雪白的身影踏风而起,犹如一缕轻烟在眼前消失,眨眼间又出现在庞然云海下。
平地起风雷,那道雪亮的白像凌厉电光,列缺霹雳,搅碎混沌云海,刹那间雪溅霜浮。
成千上万颗黑白琉璃子从他袖中洒出来,整整半片天穹,宛若流星雨划过苍茫夜空,拖曳着无数道或明或暗的长尾。
一道金线翩若惊鸿,在棋子间穿梭,眨眼间织成一张仿佛能包罗万象的巨网,朝着巨鲸兜头罩下。
血弧迸溅,一声咆哮震颤天幕,吼得众人肺腑翻涌。
绫烟烟已经撑不下去了。
姜别寒铁青着脸环视飞舟上的惨状。
“姜剑主!”
右臂被人猛地抓住,攥得死紧,老人枯瘦惊骇的脸闪现在身侧,白发如风中飘蓬,怀里抱着还未足月的孙女,抓着他的胳膊,如攥紧一根救命稻草,语无伦次。
“……你就是姜剑主吧?是那天救了那对可怜兄妹的好人,求求你现在也出手救救我们吧……”
细若游丝的声音,却如声声惊雷炸响在耳畔,姜别寒脸颊一紧,半句话也没说,运起剑光一头扎入雷海沼泽中。
“等等,不能去……”绫烟烟一口血吐了出来,踉跄几步靠在栏杆上,又被人挤到一边,差点直接坠到海里,还是白梨破开重重人浪,及时赶到扶了她一把,又给她喂了粒救急丹药,她现在的用途就是个自动行走急救医药包。
整层甲板就像一只沙丁鱼罐头,水泄不通,三个幼弱病残被挤得前胸贴后背,白梨咬紧牙关使出吃奶的力气,才突出重围。
绫烟烟蜷缩在她怀里,呆滞地重复着一句话:“你不能去,剑会碎的……”
—
云海雷声轰鸣,若万马奔腾,每一丝水汽都缠绕着雪白电光,如游龙飞窜,流星四射。姜别寒一头扎进去时,巨网已经有了挣破的迹象。
脚下颠簸如蛟龙动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