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贵太妃斟酌了片刻,神情震惊的看向勤帝,“勤儿,你不会是将宁侯之死的真相说出来了吧?”
勤帝缓缓点头,齐贵太妃顿时变得手足无措,“你为何要这样做?华瑾说的没错,你也在怪她,你一直在逼她,为什么啊?你为什么不能放她一马?”
听到齐贵太妃的质问,勤帝心头极为难受,他终于忍不住出声反驳。
“为什么?若不是她,朕何至于变成今天这个模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太妃您总是告诉朕,她为朕吃了多少苦,为朕做了多少事,可太妃您心里也应该清楚,这一切本就是她造成的!若不是她当初…”
“勤儿!”齐贵太妃大声喝止了勤帝之言,见勤帝闭上了嘴巴,她才柔声劝道:“勤儿,你休要口不择言。”
勤帝没有继续说话,脸上却是难看的吓人,他的眼神之中充满无法抹平的怨气。
齐贵太妃知道,那是对华瑾大公主的怨!
“都下去吧,皇上累了,需要清静。”齐贵太妃看了留在此处伺候的宫人们一眼,便吩咐他们退下。
宫人们见勤帝暗中挥手,便依言退下。
梅园之中,只剩下勤帝和齐贵太妃二人。
齐贵太妃走到勤帝身边,缓缓坐下,她伸出手,拂了拂勤帝面上的一小块面具,动作温柔。
齐贵太妃想到前事,笑着说道:“遥想从前,幼时的你与我最是亲近,你还说已经将我当成了你的母亲,如今又如何?”
“太妃虽不是朕的生母,却对朕百般怜爱,在朕心中,母亲就是太妃这般。”勤帝的声音中有着显而易见的亲近和尊敬。
齐贵太妃摇了摇头,“我不过是看不过眼闻氏那般对你,其实我并未为你做过什么。”
“那是因为太妃您根本就做不了什么。”勤帝也摇了摇头,他理解齐贵太妃,她不过是个无倚无靠的后宫妃嫔,根本有心无力,与华瑾大公主大为不同。
齐贵太妃垂下手,目光慈爱的看着勤帝,轻声道:“勤儿你一直都是个好孩子,我不曾为你做过什么,你却可以将我视作母亲。但华瑾为你做了那么多,你为何还要怪她?只因她有本事除去闻氏,却没有动手,甚至包庇闻氏,你心中有怨,我说的对吗?”
勤帝咬了咬牙,没有回话,眼神却是说明了问题。
齐贵太妃无奈的笑了笑,继而恨恨说道:“在这个皇宫之中,除了你,还有许多人希望闻氏去死,我也是其中一个。我与你一样,也曾怪过华瑾,甚至曾经质问她,为何要纵容一个罪大恶极之人活在世间。”
“她如何作答?不外乎是说闻氏与她血脉相连。呵~”勤帝忍不住嘲弄的笑了,“血脉相连就要包庇吗?就算那个人想毁去整个西魏,毁去朕,她也要包庇吗?”
“朕与她何尝不是血脉相连!咳咳咳~”
说到此处,勤帝心绪拥堵,不受控制的咳嗽了起来。
齐贵太妃忙给她拍背顺气,见他暂时止住了咳嗽,才道:“勤儿你稍安勿躁,华瑾其实也有她的无奈。若非知道了她所经历的那些事,我也无法理解她的行为。”
她看了看窗外,目光悠远,勤帝耐心等着她继续说下去,没有催促她的意思。
片刻后,齐贵太妃讥讽的笑道:“世人都说华瑾大公主生来便尊贵无比,诸不知,这宫墙里头到底每日上演何事,外面的人根本一无所知。”
“不错,华瑾是皇后嫡出的大公主,她生来就是尊贵无双的。然,不管她有多么会投胎,也不管她生的多么好,她的荣辱并非自己可以决定,她与这普天之下的孩子命运相同,有父母疼爱,她便是个宝,若是没有,那她在这个会吃人的后宫,就算身份再尊贵,也不过是根飘零的野草罢了!”
生在皇家,不被宠爱之人,甚至比野草还不如!
在这个被红墙围困住的硕大牢笼之中,不被宠爱的人,甚至连保住性命的可能都极小。
经年历久,不知有多少孩子夭折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若是他们生在普通人家,何至于此?
勤帝清楚这个道理,他安静的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