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满意谢观庭的态度。
紫姨娘以下犯上,谢观庭轻轻放下,偏袒谁一览无余。
李氏心中悲凉。
在这场婚姻之中,她自问已经掏心掏肺,没有什么再能拿出来的了;可是到头来,还是换来这样的结果。
“夫人,”丫鬟小心地道,“毕竟她那个孩子保不住了……”
“那个孩子,本来就不该存在,这是老天都看不过去了!”李氏眼中露出冰冷的光芒,“她就差直接说我是凶手,你看世子爷,可坚定不移地说一句不会是我了吗?没有,说不定他心里,也怀疑是我。”
“不会的,不会的。”丫鬟焦急地劝道,“世子爷心是向着您的。”
李氏冷笑:“何必再自欺欺人?”
丫鬟见她如此,顿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劝解。
李氏枯坐半晌,淡淡开口:“纸鸢呢?把她喊来。世子爷让我处理这件事情,我不舒服,让纸鸢去操持。”
纸鸢是她的陪房,从小伺候她,是她给谢观庭安排的通房之一,也是她最器重的丫鬟。
李氏只觉身心俱疲,不想再管这件事情,所以打算交给她。
丫鬟忙答应,掀开帘子出去找纸鸢。
可是她去了许久都没有回来。
李氏看着鱼缸里的金鱼游来游去,心中越发悲凉。
她相貌出众,可是自己总觉得自己眼睛小,眼神不够明亮,所以听别人说盯着金鱼游动可以让眼睛有神,便开始养金鱼,一养已经是两年。
现在她总算可以坦荡承认,她觉得自己眼睛小,比照的对象便是紫姨娘。
除了紫姨娘之外,剩下的妾室通房都是她安排的,所以唯有对紫姨娘,她心中有忌惮。
事实证明,不是她想多了。
从今日紫姨娘的表现来看,她对自己,果然是积怨已深。
她还傻乎乎得觉得,自己待她不薄。
“夫人,夫人——”先前出去找纸鸢的丫鬟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不好了,不好了。”
李氏道:“你慢慢说,还能有什么更坏的消息?”
“纸鸢姐姐,被老夫人喊去,一直没回来。”
“老夫人?”李氏皱眉,“老夫人让纸鸢去做什么?”
“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刚才找她找到老夫人的院子里,隐隐听老夫人,似乎,似乎在逼问纸鸢姐姐,是不是听了您的话,去,去给紫姨娘下、药……”
李氏呼吸瞬时急促了起来,脸色也涨红,拍案而起:“好,好,好。一个个,都觉得我心狠手辣是不是?我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让他们都这般看我?”
丫鬟吓得瑟瑟发抖,不敢作声。
李氏冷笑一声:“走,去老夫人面前说说。既然她觉得是我,何必要为难我的丫鬟,直接给我定罪不就行了?我认罪!给我安排什么罪名我都认罪!”
丫鬟忙抱住她的腰:“夫人,您不要冲动,您看在世子爷的份上……”
她不知道,这句话现在就是火上浇油,李氏甩开她,大步出去。
李氏想,她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一直以来,她都是个刚烈的女子,因为喜欢谢观庭,为他收敛起一身的芒刺,努力做一个贤妻良母。
如果没有比较,或许她还可以麻痹自己;但是看看顾希音,那才是真正被爱的女人。
她不想再装了,干脆撕破脸,一拍两散。
她就是善妒,她介意谢观庭身边每一个其他女人,介意别的女人给他生儿育女;他们怀疑她动了手脚,那就真是她好了。
李氏径直向国公夫人的院子大步走去。
可是刚走到院子门口,就见许多人围在院子中央,似乎在看什么,并且隐隐有议论声响起。
风把那些议论的片段带过来,李氏愣住了。
纸鸢死了?
怎么会?!
“都给我让开!”她也顾不上什么礼仪,大喝一声,快步上前。
众人忙让开一条路,然后李氏就看到,纸鸢孤零零地躺在地上,额头、脸上、衣裳上都是血,双目紧闭,没有生气。
“纸鸢!”李氏的泪刷地就出来了,快步上前蹲下,吃力地想要抱起她来。
纸鸢对她忠心耿耿,为了帮她固宠,愿意做通房,伺候她事事妥帖小心……刚才在路上李氏还想,她已经对谢观庭死心了,她要想办法把纸鸢放出去。
可是太迟了,她还来不及说出口,纸鸢已经永远地离开了她。
“夫人您节哀,”国公夫人身边的嬷嬷道,“这孩子,也是傻,老夫人只是问问她,说了她几句,她就想不开撞了墙。老夫人现在还心有余悸,说胸口疼,哎,这事闹的——”
李氏脸上浮现出冷笑,眼神凌厉如刀:“所以,嬷嬷的意思是,她是自己逼死了自己;吓到了老夫人,所以死有余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