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反重罪,理当大义灭亲;便是为天下不齿,至少心中坦荡。”
月见没有说话,心里想着,不要脸皮,天下无敌;明明就是叛徒,还能说得这么大义凛然。
薛鱼儿却道:“说得对。”
容启秀微笑:“多谢薛姑娘夸奖。薛姑娘得到新生,我也放心了。”
薛鱼儿愣愣地道:“容大人,当初是不是你偷偷用刀割绳子,所以我下水之后很快就挣脱了?”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容启秀从容道,“薛姑娘青春年少,却只能陪伴林章怀,我心中也有不忍。”
“真的是你!”薛鱼儿激动道,“我就知道是你,我早就怀疑是你帮忙了!”
容启秀拱拱手道:“姑娘不必放在心上。请姑娘代我向夫人表达歉意,容某告辞。”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薛鱼儿还愣着半晌没动,喃喃地道:“容大人可真好看。”
月见冷冷地道:“你要是喜欢他,便跟着他去,没人拦你。”
说完,她转身就走。
薛鱼儿:“……哎哎哎,怎么还生气了?”
她忙提起裙子追了上去。
“月见,怎么好好的还生气了?”
“容启秀害过夫人,便只有这一条,我就讨厌他。更何况,他嘴上说得好听,但是实际上,不就是踩着岳家往上走?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遇到他的事情就拎不清。我看将来,早晚要害了夫人!”
“你这么说话就不对了。”薛鱼儿不服气地道,“我又不是傻子!你放心,我肯定站在夫人这边。”
“以后,你还是别和容家来往。”
薛鱼儿比窦娥还冤,赌咒发誓道:“我要是和他有来往就天打雷劈,我不就多看了他几眼吗?”
两人吵吵闹闹回去,到顾希音面前却心有灵犀的都没有提起争吵的事情。
顾希音也没有把容启秀道歉的事情放在心上,这种面子工程,他向来滴水不漏。
从辜负开始,她就已经对他彻底死心,任何举动都不足以打动她。
卫夫人分析,现在既然没有抓林雪兰,估计林家之祸,祸不及出嫁女。
以后容启秀,还会好好“爱”林雪兰,就让他们幸福吧。
顾希音如约又去给奶娘看病。
因为徐令则还有几日就回来,她心情很好,就连奶娘都看出来了。
“你很高兴。”她肯定地道。
“高兴啊,”顾希音道,“我相公就要从外地回来,所以很高兴。你今日心情也不错。”
“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和我说话了。”顾希音笑道,“这算不算?”
她心中想着,定然是云贵妃身死的消息,让她觉得彻底解脱,所以心情大好。
奶娘没有说话。
“鱼儿,把我的药箱打开,银针取出来给我。”
“是,夫人。”
今日月见来了小日子不舒服,所以是薛鱼儿和宝儿陪着顾希音来的。
出门的场合,永远少不了宝儿。
薛鱼儿刚把银针袋取出来,夏一鸣盯着长长的银针道:“这就是针灸要用的银针,这也……”
奶娘却道:“无碍,我年轻时候也曾尝试过针灸,看着很吓人,但是并不疼。”
顾希音心想,现在她也不过二十五六岁而已,谈及以前,都要说年轻时候了,莫名有种苍凉的感觉。
她要了水净手,还没开始就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王爷,中原的太后来了,仪仗已经到了门口,正在下轿……”
“她来做什么?”顾希音下意识地道,忍不住想,难道是找她的?
夏一鸣脸上极快地闪过惊慌之色,又看向床上的奶娘。
顾希音看着他的神色,忽然意识到,太后应该是奔着奶娘而来的。
电光火石间,顾希音想到,难道太后也开始怀疑奶娘的身份了?
或许意识到已经躲不过去,奶娘冷笑一声:“她果然还是狡诈一如从前。定然是听说我身死的消息传来,想通了其中秘密,所以迫不及待地前来验证。”
夏一鸣大惊,忍不住看向顾希音。
岂料奶娘却道:“不用看她,她恐怕,也早以猜出来了,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一鸣,千万不要以为自己是这世上唯一的聪明人,否则会死得很快。我本来也没指望活命,所以我死了你也不用伤心,你好好活着,就是对得起母妃了。把火折子给我,你们都出去,一鸣你拖着太后去!”
这么短暂的时间里,她已经想好了对策,顾希音对她的聪明决断感到由衷的佩服。
——奶娘,不,云贵妃葬身火海,烧得面目全非,谁知道她到底是谁?
但是转念一想,这是破了太后的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