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疏狂却紧紧按住她,“快过来给她看!”
顾希音没动。
因为她看到周夫人仿佛瞬间恢复了力气,眼神决绝。
“我没中毒。”周夫人面无表情地道,“我只是吃了一颗荣养丸。”
周疏狂一脸的不敢相信:“你没骗我?”
顾希音:“……这样才对。”
她就说周夫人根本就不像中毒的样子。
周夫人被周疏狂紧箍在怀中动弹不得,终于忍无可忍道:“你现在吃我的喝我的听我的,我随身带着毒药做什么?”
顾希音“噗嗤”一声笑了。
这可真是大实话。
周疏狂终于松了手,却还反复确认。
周夫人不理他,站起身来对顾希音微微颔首:“家丑让你见笑了。”
顾希音从容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还有一句,清官难断家务事。”
“以后便好了,”周夫人自嘲地道,“我再也没有家人了。”
她的身上散发出一种令人深沉的悲伤和绝望,眼神悲戚,像被流放在无边荒芜之中,孤独,一片死寂。
她以命相护的人,对她的生死毫不在乎;她憎恶到恨不能同归于尽的人,却为她流下了滚烫的热泪。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你真的没事?”
对上周疏狂的紧张,周夫人伸手把倒在榻上的小白瓷瓶捡起来,当着他的面递给顾希音:“有劳了。”
顾希音拿起来嗅了嗅,“是荣养丸。”
周疏狂还有些不信:“你这样就能确定?”
这分明是糊弄人。
顾希音翻了个白眼,倒出来两粒低头塞到顾崽崽嘴里。
顾崽崽:“……汪汪汪!”
“别叫,这都是人参、灵芝那些好东西,不吃白不吃。”
顾崽崽表示,它娘真是亲娘啊!
可是它不想飞升,吃毛线的药丸啊!
周疏狂知道顾希音爱狗如命,这才松了口气相信了。
“没事我回去了,你们的事情自己慢慢解决。”顾希音打了个哈欠。
周夫人总算正常了,站起身来向她行了个礼道:“实在对不住。”
顾希音摆摆手:“没事。”
等她离开之后,周夫人像失去了全部力气,慢慢坐回到榻上,眼神黯淡。
“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周疏狂过来搂住她的肩膀,“给他就给他了,算是我娶你的聘礼。他是你唯一的亲人……”
周夫人和周疏狂的关系渐渐解冻,尤其在周夫人“偶然间”得知,其实当年周疏狂非但没有踩过她娘家,还为了她的缘故努力很多后,更是感动。
周疏狂出事之前把绝大部分家财转到了江南她弟弟那边,希望她下半生衣食无忧。
周夫人写信让弟弟送来,却没想到信件石沉大海,杳无回音。
她以为弟弟出事,慌忙请周疏狂帮忙找寻。
结果弟弟找来了,却抵死不肯把那些东西交出来,私吞得理直气壮。
周夫人性格刚烈,在周疏狂面前如此丢脸,她一气之下威胁弟弟服毒自尽。
结果呢?
不应该被吓到的周疏狂吓得三魂七魄都没了,该心疼她的唯一的弟弟却拂袖离开。
“没有了,再也没有了。”周夫人喃喃地道,“我再也没有亲人了。”
“你还有我,有我就够了。那些银子就当喂了狗,以后夫君再给你赚,想要多少家业我都能给你挣来。”周疏狂道,“只要你陪着我,别再这样吓唬我。”
再来几次,他心脏受不了。
周夫人忽然笑了,“明日秦骁就该打来了。”
“秦骁去南边提亲了,来不了。再说我也不怕他!”
周夫人靠在他肩膀上,慢慢地泪流满面。
烛光下,两人依偎在一处,身影投映在窗户上,那般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