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的水瞬间从沟里流出。
清辞身上已经被水浇透,?看一眼门外,道:“今日是卫昭回家的日子,?可又下了大雨。可千万别在回村的路上,不然,连个住处都没有。”
刘秀云站在房门口,招呼清辞快进来,?说:“他如今也十五了,又不是小孩子,下这么大雨,?定不会傻傻地往家赶的,你放宽心。”
清辞嗯了一声,忙跑到屋门口。拍拍身上的水。目光瞧着密集的雨线,心里隐隐担忧。
这些年,每当村里要人服劳役,都是卫昭顶上的。
他总说不放心清辞,小时候哭着喊着抱着她的胳膊不让走,后来年纪大些了,他得了消息便离开。
根本不给清辞留下他的机会。
他是去年秋天服的役,如今也有半年未回家了。期间清辞不放心,去瞧过卫昭几眼,心也就放了放。
如今,就盼着他回家了。
清辞跟刘秀云往屋里去,还没走到正屋,就被雨水浇透。屋顶破了个洞,雨水渗进来。
清辞就搬着梯子去外面,人刚碰到屋顶的茅草,就听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地上的水被踩得哗哗响。
人未到,声先来:“阿姐,我回来啦!”
卫昭跑进来,眨眼就瞧见清辞站在高高的梯子上,骇得心猛地一坠,他忙跑上前,两只大手稳稳地握着长梯:“你怎么跑到上面去了?不是说了,这种事让我来,你快下来。”
清辞早在听见声音时就往外看,卫昭乍一出现在眼前,她眼里就有泪珠渗出。
看见他平安,她就放心了。
清辞没动,仍旧站在上面:“你扶好,我很快就弄好了。”
卫昭见清辞不听,也没法子,只得稳稳扶住梯子。
他给她递茅草,待清辞将房顶上的洞填补好,人刚刚踩到梯子下面的一截,便被卫昭拦腰抱下。
卫昭已经成大人了。
他长得很高了,清辞站到他面前,才勉强到他的下巴,且他这几年一直干重活累活,人也比小时候强健不少。
他伸手抱清辞时,上臂隐隐透出肌肉线条。穿着一身灰布衣,脸上的笑容却明朗。
眼底映着清辞的影子,他没松手,就着方才的动作抱住了清辞,脸颊在她的脖颈处来回动动。
语气软软道:“阿姐,我回来啦。我一回来就看到你站那么高,吓我一跳,我的心现在还在跳着呢,你听听。”
清辞人还有些没回过神。
她又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方才一脚就能踩到地上,冷不丁被他两只手抱住腰。他的掌心烫,让她有些不自在,刚想推开,他又抱上来。
他比清辞高了一个头,清辞站在他面前要仰头才行。她人站在卫昭面前,显得小小的。她整个人被箍在卫昭的胸膛里,耳边是他一声声撒娇似的呢喃。
清辞心里的违和感越来越大。
她伸手将卫昭推开:“外面下雨,快进屋吧。”
说完转身就走。
卫昭站在原处,嘴角弯了弯,胸膛处被湿透的清辞氤的一片冰凉,那感觉却让他无限回味。他有些不满地伸手,摸摸胸膛,感觉阿姐变小也变软了。
他抱她在怀里,一只手就可以环住她。卫昭又笑,这感觉真不错。
卫昭风似的跑进屋,跟在清辞身后。他的身上也湿透了,却并不凉,反而像个火炉子似的。
清辞将帕子递过去,卫昭接过,胡乱地将脸擦了一遍。清辞就说他:“好好擦,着凉要感冒的。”
卫昭却坐到了炕边,仰起头笑:“阿姐帮我好不好?”他抬抬两只手:“那群人太没用了,修个高楼而已,什么也不敢什么也不会,最后还要我去弄,我一个人就要搬好几块大石,现在累得都抬不起了......”他的两只胳膊倏地落下去,一幅有气无力的模样。
清辞轻拍了他的头一下:“就你懒。”
卫昭并不反感,反而将头往清辞手掌下伸去,双眼黑黑亮亮,闪着耀眼的碎光:“阿姐再用些力气,我都没感觉。”
清辞被他逗笑,方才的不适感褪去。
眼前这人,还是她的阿弟呀。
卫昭出去了有大半年,虽然瞧着高了壮了,但是脱下外衣,身上还是没有多少肉。
他的衣裳还是清辞曾经穿过的。他说什么也不肯穿新衣裳,还是刘秀云将清辞之前的衣裳重新改了改,他才穿的。他穿着,比穿新衣裳还开心。
他现下穿的衣裳湿透了,贴在身上。清辞就让他脱了,卫昭利索地将上衣除去,随后坐在炕上,朝着清辞傻乐。
清辞没管他,用帕子将他身上擦了擦,见他浑身都被湿透了,就说:“还是用水冲冲吧。”
卫昭道:“我都习惯了,明天再洗。”
清辞皱皱眉,觉得她的阿弟出去了半年不爱干净了:“那你这样睡觉,能舒服吗?”
卫昭就问:“我今晚能在你屋里睡吗?”
清辞听了,将帕子扔在他脸上:“你说呢。”
卫昭点点头:“我觉得行。”
清辞没说话,她站在卫昭身前,歪着头打量他。他说出那句话坦坦荡荡,一点避讳也没有。
卫昭如今也有十五了,好些他这样年纪的都娶妻生子了。他却还像个小孩似的,闹着要跟阿姐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