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得好,在家中很少干活。体型就胖,走路摇摇晃晃,不稳当。被石头绊倒,脚踝肿了一块。
并不很严重,休息几天就好了。
卫昭见了,就笑了。
他心底潜伏的那只猛兽,猛然张开了嘴,露出猩红的舌,牙齿锋利尖锐。
他站在原地,定了好一会儿,眼神越发黑沉。
连带着对自己的那份不满与自责,在看见刘胖那只完好得可能连伤疤都留不下的脚踝时,蓦地爆发了。
他扯着刘胖的领口,将躺在炕上的刘胖拽到了地上。他的力气本来就大,又是从小干惯了粗活的。
岂是刘胖能比的?
他抬起腿,重重踢在了刘胖的脚腕上。
刘胖惨叫一声:“啊!”
他的额头立时渗出冷汗,四肢因为疼痛扭曲成团,他弓着背,除了那根被踢的脚,整个身体成抱膝状。
卫昭没停,又一脚下去,力气大。刘胖除了第一下感觉到了骨裂的疼外,到了后来,竟然像是没了知觉。
刘胖被骇住了:“你......你,别打了,求求你......”
卫昭仍旧在笑着,眼神却凉凉:“我不是打你啊。是你娘说的,你的脚磕得很严重,走不了路,干不了重活,所以才让阿兄去替你的。”
刘胖哆嗦着唇道:“我没事,我的脚原来一点事没有,是你踢坏的......”
卫昭收了笑容,视线落在那只被刘胖撑着身体才能拖着往后走的腿上,似在思考,好一会儿才道:“不是呀,是你自己磕的。”
刘胖害怕极了,被打的那条腿没了知觉,家里没人在。
卫昭就像条致命的毒蛇,整张脸上散发着冰冷噬人的躁欲。让刘胖从脚底生出股骇意,直冲脑门。
刘胖哭出声:“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卫昭饶有兴味地看了刘胖好一会儿。十六岁的人了,瘫坐在地上,满脸横肉,一点精神都没有。裆部有些湿,大概是被吓尿了。
卫昭就呵了声:“你最好盼着阿兄平安,否则,我连命都不要了,也要拉着你们一家人下地狱。”
刘胖双眼瞪大,喉咙嗬嗬地响着,竟是被吓得发不出丁点声儿。
****
刘秀云从刘大壮家回来,满脸郁色。
卫昭问她:“怎么了?”
刘秀云叹口气:“唉,刘胖的腿坏了。请了郎中去看,不能走路了。”
卫昭低头:“哦。”
刘胖许是被吓着了,当天晚上发热。连着发了好几天,这还不算严重的,最严重的是他的腿,肿起了好大一块,呈紫黑色。
郎中一看,里面的骨头竟然都碎了。
已经不能治了。
何花和刘大壮心疼儿子,他们俩就得了这么一个儿子,是刘家的独苗了。这下子竟然坏了一条腿,两个人当天知道这个消息时,眼睛都哭肿了。
可掉再多的泪,刘胖的腿也好不了。
何花心肝心肝地叫着,问他是怎么弄的,刘胖也不说话,只是摇头。像撞了鬼似的。
一家人又给他请神婆子叫魂,又是好一番折腾。
卫昭听了这些话,只觉得无趣。
旁人家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照旧去刘同安家杀猪,话却不多了。连笑容都没了,孙芳也难过,安慰过他许多次。
可随着日子的增加,卫昭的脸越来越沉,心里有块位置空荡荡的,像是见不到那个人,他在这儿就是个行尸走肉。
过得了无生趣。
每晚也会被噩梦惊醒,一会儿梦见阿姐被打,一会儿又梦见她在哭。而他只能隔着一层梦境,无法触碰无法接近,心里急得恨不能代她去受......
醒来,又是焦急落寞的一天。
****
年关已过。
转过年来,已经到了春三月。
周围村里陆续有人回来,也带来了不少同村人的消息。
卫昭急急忙忙地跑过去。
他在村口等着,等了好久,没看见阿姐的身影,他的心突突地跳着,不安得很。
他挎着一个篮子,里面放了白面馒头和春饼,他怕阿姐回来饿着,特意备好了。每天都来村口转一圈,可每天都等不到她回来。
卫昭去了村里回来的人家里,进门就问:“我阿兄怎么没回来,她叫,叫刘胖。”阿姐是顶了刘胖的名去的,想起这个就恨得牙痒痒。
“刘胖啊,我记得,很年轻的一个小伙子,做事也认真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