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曲阳城墙之上,程喜看着城下那兵家齐备的杜预,不由的撇了撇嘴。
总想着找自己报仇,结果用这个当借口,死赖着冀州不回去,这家伙还真是一方名将,进可攻退可守。
程喜不想说杜预如今在自己城下堵着自己是不是借题发挥,但是他不介意看不上杜预。
虽然他也知道自己打不过他。
此时城中已经开始了掘土出城,当初的京观震慑了冀州,但是后面的掩埋动静虽然非常的大,可是因为这件事情与礼法不和,加上皇甫嵩这个家伙的特殊关系。
所以无论是地方官衙记载还是世家之中的记录对这件事情都忌讳重重,能不说便不说。
若非是程喜在冀青二州时间颇久,他恐怕都不知道这件事情,那看似平静,看似平凡的下曲阳中,竟然埋葬者数万的士卒尸体。
这就像是程喜不知道杜预是不是真的要为父报仇,为己证明一样,这个时代很多人可并不是那么的纯。
比如当年那位整天嚷嚷着要为父报仇的太祖,在徐州一不找张闿,二不找陶谦,反倒是在徐州烧杀抢掠将粮秣准备的非常充足。
再说当年那个受兄长之托,进入益州攻打汉中的先帝,到最后也没有和张鲁真的交上手。
也不对,霍峻带着八百人和向扶的一万人打了一年,也算是给那位先帝正名了。
再比如陶谦高喊着我要去平叛,我要剿灭叛贼,可是自己却准备了一堆登基用的东西。
有些事情可能做着做着,事情就不是那个事情了,味道变了,很多事情都变了。
程喜不是什么名将,甚至连良将都算不上,轮带兵打仗,他就算是有上万的兵马,恐怕在杜预面前连十天就坚持不住。
甚至于,他要是敢出城,他恐怕连一天都坚持不住。
但是程喜若是说,自己想要陷害一个人,那还真是没有失手过。
名将,名士,名臣他哪个没动过,他想要弄下去的人,他就一定能够弄下去,这个本事不是因为司马家昏庸无能,也不是因为曹叡有眼无珠。
他有这个本事,单纯是因为他能够猜得出来那些人的心思,只要猜准了心思,他就能够成功。
而现在,杜预最怕什么,他怕的不是曹芳死了没人帮他正名,他怕的不是自己走投无路,他怕的是他已经没有退路,也不知道如何前进了。
曹林他不熟悉,和秦朗这种曹家外子来比那更是比不了的。
但是杜预却是现在这北方势力之中最为强大的一个人,无论是兵法还是兵马。
可是相比较于其他两个人,他却又是最特殊,最无奈的一个。
秦朗很明确,我就是曹家之人,曹芳没有了,我就拥护曹林,就算是曹林没有了,当年太祖那么多儿子,我就继续拥护下去,这北方这么多的王爷,我还能找不到一个继承人不成?
而毌丘俭则是不同,毌丘俭是坚定的曹氏忠臣,他跟随曹芳赴死别人会为他称颂,就算是他转入其他曹氏之人的麾下,那也是有理有据。
可是杜预不一样,他是无奈而投,曹芳若在,还能指着当初曹芳当初在洛阳也是皇帝的情分说下去。
如今曹芳一死,影响最大的就是杜预,因为他的地位会随着后面之人而减少。
毕竟相比较于秦朗和毌丘俭,杜预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让曹家之人那么的信任。
而最重要的是,他现在不离开,不同样也是想要占据一方,或者说有一个底气,他想要占据冀州之地。
只要他牢牢的把住冀州,那么他就有足够的底气应付任何人的怀疑。
杜预并不想当一个枭雄,他也当不了一个枭雄,但是现在这种局势,只能逼着他往枭雄上面走。
三天,程喜已经做好了决定,他要在三天之后,亲自将杜预从名将这个位置上拉下马,也让别人知道知道,他程喜的本事。
程喜在城墙上呆了三天,而杜预就在城下呆了三天。
杜预不是没有怀疑过程喜想要搞什么小动作,但是程喜却是给了他一封信帛,让他犹豫不决了起来。
三日之后,刘璿和诸葛恪已经从城中消失了。
程喜也让人将地道封堵了,然后,程喜打开了城门。
上万征北军是当年司马师给程喜的精锐,让他坐镇冀州虎视幽并的,是让他稳定北方局势的。
虽然在程喜的带领下,这些人寸功未立,还成了司马氏一族的罪兵,但是不妨碍他们仍然十分的精锐。
此时程喜就将这上万精锐一个不落的全部送到了杜预的手中,然后还有属于他征北将军的绶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