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出晚归,神情愈见疲惫, 似乎也在时代的罗网之中挣扎周旋, 且并非是为她一个人。
为了南城。
沈青鸾回到沈公馆时, 第一眼就看到煦暖的微光之下, 穿着淡青色长褂的长发男人坐在沙发椅上,衣扣系得一丝不苟,连袖口都整齐妥帖得没有一丝褶皱,他戴着银边儿的眼镜,银色的眼镜链儿擦过脸颊,从通透白皙的肌肤上掠过。
和暖盛大的日光映亮半面脸颊,映亮他细密纤长的睫羽, 从下颔角边流畅滑下的轮廓,在这种对比强烈的光影明暗之中画下一道堪称美好的弧线。
不愧是名冠南城的名角儿, 即便不上妆不开嗓, 这个气质身段儿, 都无可挑剔。
沈青鸾的目光看向他捧书的手指,映入眼帘的手指修长纤瘦,白皙又好看,让人……她略微闭了闭眼,压下心绪,迈步走了过去。
坚硬军靴磕在地面上,声音脆亮。郑玄闻声抬头,看到站立到面前的女军阀居高临下,表情不变地注视过来。
他十分清楚自己目前的价值。
郑玄有些忐忑地回望过去,想着今天回来得很早,但愿对他、对南城的百姓民众们都有好事发生。
他张开手,是个容纳对方拥抱的姿势。
沈青鸾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从紧绷的唇角和情绪一旦紧张就开始泛红的眼角,再慢慢滑下,路过对方修长的脖颈。
上面还有前几天嘬出来的“戳儿。”
omega的身体上还带着自己残余的气息,从柔冷的梅香中掺杂着一丝明烈,她没有像往常那样俯身去拥抱他,而是把人一臂拉进了怀里,用另一边的手横抱起来,往卧室走。
还没有治好嗓子的小哑巴立刻攥住她冷硬的衣襟边缘,触到上面坚硬的、金属质地的徽章。
她的腰身被腰带隔着军装扣紧,披风摘给了警卫兵,精悍锋锐的线条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
衣服被郑玄攥得很紧,有些湿漉漉的。对方的眼角开始泛红,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开始情绪变化了。
沈青鸾不顾怀中人力道不够大的挣扎,仗着体质优势把人搂得很紧,反手关上房门,给他放到床上。
方才还和煦的日光渲染下来,有一种刺目的白,窗外忽起一阵微雨声,是太阳雨。
郑玄坐在床角边,有些警惕地看着她。
沈青鸾盯了他一会儿,不知道自己脑子里是着什么魔,本能般的开口道:“他们要建过南城的铁道。”
郑玄愣住了,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句话,终于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
“我让他们建。”沈青鸾道,“但经营权得再谈。”
“……”
“这是一场强硬冰冷的、突然到有些残酷的革新。”女军阀抬手摘下雪白的手套,露出那双握枪打仗、与政治家、侵略者周旋的手。她拿得起签合约的笔,也能一枪崩了桌子对面野心家的脑袋。
沈青鸾语气不轻不重地继续道:“……而凡有变革,必有牺牲。”
郑玄呼吸一滞。
“我做铜墙铁壁,做堡垒,做冲在救国第一线的军人,我想挽回这个国家。”
没有人想到掌控东北军的女军阀心中是这样的,大家多以为她和以前的那些人一样,要趁着国难发财,然后离开这个饱经疮痍的国土。
从没有人料到她这么想。
沈青鸾俯身压下去,线条锋锐的双眸紧盯着他:“做我这种人——可以倒下,但要倒在我选择的路上。”
她抬起手,勾过郑玄发间一缕雪白如霜的发丝,恍惚之间觉得这个动作很熟悉,好像在很多年前,或者是隔世之间,曾经真的这么与他亲昵过、交缠过。
郑玄静默地凝望着他,在那双幽然乌黑的眼眸里,映出对方眼中热烈如火的情绪,和逐渐蔓延开的、在这一刻更像是鲜血味道的信息素。
“郑老板,”她说,“我压制不了我自己,只有你可以。我请求你留在我身边,做我的药,你可以拒绝,只是拒绝不会有效。”
什么军人,真是土匪一样的发言。
郑玄的喉结动了几下,发出一声艰难而沙哑的低应,迎着沈青鸾陡然变暗的视线,轻轻地点了下头。
这究竟是不是谎言?是不是虚伪的表皮,他无从得知。但是如果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做一个选择,他也只能选择相信对方。
沈青鸾松开缠绕着他长发的手指,靠近过去亲吻他。
这是郑玄住进沈公馆后,第一个猝不及防的吻。
他毫无准备地被对方封住了唇,那种如同淬血刀刃的凛冽之气翻涌而来,有一种极致的压迫感,强硬而不容拒绝地漫进脑海里。
一片空白的脑海里在短暂的迟钝之后,只陡然浮现出一个念头:……乾元的信息素会诱发……那什么……
郑玄下意识地推开了对方,压在床面的手猛然收紧,布料被扯出交错的褶皱。
沈青鸾低下头单手捂住脸颊,用平复呼吸的方式缓解了一下暴躁感和猛然蹿升的紧迫感,她伸手触到他的肩膀,力道并不重地抚过。
低哑的女声随之响起。
“别怕,让我咬一口。”
做一个暂时标记。
郑玄也同样在调整状态,他被对方触碰的肩膀略显紧绷,但并没有太过畏惧。
再短暂的凝滞之后,郑玄抬起手拨过长发,将黑发收拢到掌心里,露出白皙的后颈。
每一个omega的皮肤都这么好吗?不经常注意异性的沈青鸾抬起手,在他白皙的肌肤上摩挲了几下,隐隐触到薄薄皮肉下的腺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