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他的眼睛闪闪发亮。
曾丰年本来不欲说,一想那孩子都看出来,不说倒是惹的他更担心,于是点点头,又担心他看不到,出声说是。
“如果是钱不够,我能想象办法。”
“你个小孩子想什么办法?现在最需要专心的就是考试,如果需要你来想办法,不是显的我很无能吗?”曾丰年带着调侃说,“好了快睡,明天一早我会出门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
船到桥头自然直嘛,他还不信自己找不到出路。
经过一晚上的调整,第二天四人的精神好了很多,雇佣的马车就先回,他们还要在府城停留一个月。
今日是三月初,两位父亲就先出门去寻找更近的客栈。而济庭和湖庭则商量着去提前找到考棚的位置。
考棚通常挨着知府大人的办公府邸,也意味在府城的中心,这种地方繁华热闹,人来人往,对于备考的考生来说并不适合。
但是又有另外一项好处,住的近就来的早,早点检查完毕,就不用在众目睽睽之下排队等候。
曾湖庭之前单知道府城很大,他不知道有这么大啊!问明了考棚的方向,他就跟济庭一路走过去,走到一个多时辰才到,走的汗流浃背。几次济庭都不想走了,被他硬生生拖着的。
考棚也称贡院,是一所大大的院子,里头又细细分了几千个小房间,每个房间三面封闭,只留下一面给考生。
考试时,不能做任何多余动作,如遇到笔墨出问题,必须等到巡考过来,才能提出要求。
府试跟县试的规矩大致相同,多了一名结保的廪生。
这些都是湖庭在门口的茶铺子上问出来的,茶铺老板显然看多了考生,对其中的见闻津津道来。
曾湖庭叫了两碗茶,休息还能顺便打听点消息。老板也喜欢有人听他吹嘘。
“老汉我在这里摆了二十年摊子,有什么不知道?考棚里出的事可多啦!”老板神秘的靠近,“其中有一桩,我记了十多年!”
“是什么啊?有这么厉害吗?”曾湖庭很捧场的追问。
“舞弊啊!”老板压低声音,“还是被现场捉住的!”
济庭咂舌,“谁胆子这么大啊?考不中还能再考,要是舞弊被捉住可是要终身取消科举资格的!”况且这是童生试,风险和利益不匹配啊。
“谁知道呢?反正我当时看着考生被拉出来的,好像是一个考生抄小抄,被学政大人逮个正着,
他就到处攀咬,说是跟他结保的另外五个考生给他的,提前放在恭桶旁边的砖缝,他去拿就行了。”老板啧啧有声感叹。
“后来呢?”济庭回复了精力,好奇心也被勾了出来,很好奇事情的后续。
“哪还有后来?结保的考生自然不承认!但是舞弊连坐,六个人都失去考试资格,被拉出来了。”老板摊手,显然故事已经完结。
“真是倒霉啊我说,那其他五个人。”济庭感叹,“明明没有作弊,却被连累。”
“这也是警告,让其他起了小心思的人都收敛着,稍有不慎会连累别人。”曾湖庭补充,“好了,老板我问问,附近的客栈现在都是什么价格?”
老板比划了一个五,“最少都是五百文一晚!这里是最好的位置,出门就能到考棚。”
“那我们等快考试那几天搬过来吧?”济庭扭头商量。
“那时候肯定没空房了!”老板插话,“谁不知道这里好啊!”
他又说,“能在这里开客栈的,都是手脚通神的人物,所有的房间都是统一定价!绝对找不出便宜的!”
曾湖庭很有兴趣,现在就有商业联盟统一定价了吗?
不过老板对这个就不清楚,他只晓得有一家客栈降价二十文想招揽生意,结果三个月后倒闭。
对这些济庭就不感兴趣,既然该问的都问了,他便催促着找了个牛车,带着他们回客栈。
牛车是个老汉拉的,通过闲聊,曾湖庭知道他是本地居民,趁着得闲出来赚几个辛苦钱。
到了客栈后,消费五文钱。
走路花了一个多时辰,牛车只花了半个时辰,说明城门口距离市中心还挺远,也就是整个府城面积很大。毕竟是呈州的中心。
因为一个府试,人来人往,增加了多少就业机会,而且看赶牛车老汉娴熟的样子,他赚外快的机会还很多。
这是一个商业体系很完整的城市。
他们回来时,又等到一个多时辰,曾丰年和曾宣照才回来,忙出一头的汗。一进门就灌了一大杯茶下去。
“府城真的太大了!”曾宣照一屁股坐下去,“我们去了东市,做买卖的人太多,差点没挤出来。”
“是啊,人流量太大了,可惜没人愿意卖铺子。”
没错,他们都打起了买铺子的主意,但府城里谁家的铺子都是祖上传下来的,一个铺子吃三代,卖了是要被人戳脊梁骨卖败家子的。所以他们只能在中人那里登记,指望能捡漏。
“你们今天怎么样?”曾丰年反问他们的收获。
“别提了,贡院太远了,附近的客栈不二价,最低五百。”曾湖庭叹气,“只能租马车,考试那天起早。”
五百文和五十文的差距太大,住一个月的话,平白就消耗十多两银子。
曾宣照是真的灰心,他本来攒下二百多两,县城买铺子只需要一百多,他想着再怎么也就是翻倍,居然要五百两!
居府城也是大不易啊。
曾丰年也是十分丧气,他许久没来过府城,万万没想到价格涨这么多,只能收拾好心思,决定搬家到县城罢。
该做的打探已经打探清楚,下午时分,曾湖庭还是习惯的翻看书本。书页被他翻过无数次微微起毛,但他现在看书只是想静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