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他们……”任婷婷满腹疑问,见此小声问道。
“嘘。”
不等她说完,文才接过话茬,缩头缩脑的向堂屋门口瞥了几眼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蔗姑对我师父……”
文才冲她挤了挤眉眼:“你应该懂吧?”
“你是说……!”任婷婷瞳孔不禁睁大了几分。
“对,没错,就这你想的那样。你也知道我师父这人只有降妖除魔之念,所以……他对蔗姑一向是能避则避。这次没有办法,才去请了蔗姑来帮忙,我估计……蔗姑一定趁机提了什么条件。”
文才眸光中透着股前所未有的清澈,智珠在握似的分析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师父之前对我递了个眼色,我想他肯定是打算用吃饭来堵住蔗姑的嘴,以免蔗姑把那条件当着我们说了出来。”
说到这里,文才不禁感叹道:“师父这人不仅腹黑,小气,还十分好面子,肯定怕我们知道他答应了蔗姑什么古怪条件,嘲笑他。”
“难怪我看九叔进门的时候不仅面色古怪,就连脚步也有些仓皇的模样。”任婷婷恍然大悟。
“对了,秋生他……我刚才瞧见他脸色胀红,不会是在憋笑吧?他怎么不出来?”
“嘿嘿。”
文才偷笑道:“秋生就爱看热闹,尤其是师父的热闹,我估计这件事过后,他一定会被收拾的很惨。没事,到时候我们只管看热闹,反正他被收拾惯了,早就不怕了。”
任婷婷迟疑道:“这样好吗?”
“好,当然好。”
文才心道:“让他之前扮僵尸吓我,还打了师父一棒子,让我背锅。这回……嘿嘿嘿……”
九叔等人吃罢饭,一同来到安置鬼胎母体的房间。
“师妹,你先看看吧。”
九叔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摸了把额头上挂着的一层细密汗珠。刚才吃饭的那段功夫,对他而言简直就是一场灾难。蔗姑一直盯着他看,目光就没有移开过一下,大口大口的嚼着饭菜,让他感觉好像自己也被对方吃进了口中。
饭都已经吃完,他这接连直冒的冷汗也没见停止过。
“师兄,你可要记得答应过我的事。”蔗姑挑眉瞧了九叔一眼,眼中的挑逗意味,份外明显。
九叔尚未答话,秋生就跳了出来,一副好奇模样问道:“师父你答应了蔗姑什么事啊?”
他的神情、语气十分古怪,虽是用的疑问语气,但脸上的神情却带着股了然的意味。
似乎他猜到了蔗姑的条件,却又故意当着九叔的面问出来。
“咳咳。”四目道长干巴巴咳嗽两声,目光左顾右盼,一副我什么也听不到的样子。
“你……想……知道……什么?”九叔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问道。
此时此刻他的面色已比锅底还黑,充满神采的双目直欲喷出两道能射到秋生身上的火星。
“额。”
秋生缩了缩脖颈,眼珠一翻,眸光一直下到了脚底,盯着地面,没敢再吭声。
“咳咳。”
四目道长清了清嗓子道:“师妹,事有轻重缓急,你先看过鬼胎再说吧。”
“好。”
蔗姑闻言,展颜一笑:“四目师兄,你可要给我做个见证,别我解决了麻烦,某些人耍赖。”
四目道长好似被她的话吓了一跳,瞳孔不断收缩,心头不停呐喊:“我不要见证,这关我什么事,到时候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
“万一他真赖账,我作见证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你难道不知道他林凤娇又小气又腹黑又爱面子,我帮你不是让他以后逮住机会整我吗?”
四目道长目光直往旁边瞥,不敢接话茬。
房间里放着一张床。
床上躺着个女子,双手双脚都被了黑狗血的麻绳分别捆在木床的四根立柱上。高高鼓起的肚皮上,贴满了一层又一层的黄色符箓。腰间还缠了条手臂粗的铁链和木床绑在了一起。
就连木床,也被贴满了数之不清的符箓。
这女子已看不出年纪,她的形容已经枯槁,面皮凹陷紧贴着面骨。裸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肤,都透着一股诡异的死灰色,没有一点光泽。
蔗姑走上前,静静观望了一下女子的情形,探出一手放在女子鼓起的肚皮上,她的面色变得极为认真,与之前完全判若两人。
“几天了?”
“四天。”九叔接口道。
“我一直用符箓压着他,让母体能坚持的更久一点。”
蔗姑摇摇头:“治标不治本,拖的越久越麻烦。对付鬼胎,你白天就不该压着他,反而该把这女子带出去多晒晒太阳。鬼胎白天沉寂,不会汲取母体的精华,只要让他多晒太阳,就会消耗他的鬼气。你压着他,他的鬼气不会泄露,反而算是帮了他的忙。”
九叔扭头顺着打开的窗户望向院外,见地面洒满了金色的阳光,不由道:“正好太阳出来了,不如我们先把母体抬出去晒晒?”
“也好。”蔗姑点点头。
旋即四人将女子连同木床一起搬到了院中。
又将女子肚皮和木床边贴满的符箓纷纷取下。
蔗姑再度将手掌贴在女子肚脐上,手指不断起伏,好似在感受着女子腹中的动静。
半晌过后,蔗姑收回了手。
“师妹怎么样?有没有办法?”四目道长问道。
蔗姑没有如往常一样大大咧咧,反而一直皱着眉头。
“这具鬼胎已经化出了四肢,有了形状。最稳妥的办法无疑是连同母体用真火焚烧干净。”
“师妹你也没有其他解决的办法?”九叔问。
“到不能说没有,在【竹书记年】中有过这样一段描述“修己背剖,而生禹于石纽”,近些年从西方也传进来一种剖腹取胎之术,只要我们能将鬼胎和女子连接的命脉分开,便可剖开女子腹部将鬼胎取出来。”
蔗姑咽了口气继续道:“不过,这法子我很多年前就想过,从来也没有实施过,能不能成功暂且另说,万一出现意外让鬼胎脱腹而逃,寄宿其他母体……”
她并未说下去,但其中的严重后果,在场之人无不心知肚明。
“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试一试,否则这女子连一丝活命的机会都没有。”九叔沉声说道。
“既然如此,师兄你先将文才秋生和那位小姑娘安排妥当,义庄就留我们三个,趁着白天将鬼胎取出来。”
“蔗姑,为何要让我们离开?”秋生不解道。
九叔闻言瞪了他一眼道:“你师姑是为了保护你们,鬼胎脱腹便会寻找新的寄宿,汲取精气完成孕育。你们三人一个道术不精……”
九叔着重盯了秋生一眼,很明显道术不精说得就是他。
“一个不学无术,一个完全不懂。一旦被鬼胎当做寄宿目标,连半点抵抗的能力都没有。”
秋生张大了嘴,好似不信,道:“师父,你要说鬼胎寄宿婷婷还有可能,我和文才两个大男人,他寄宿我们,我们也生他不出来啊?”
说着他拍了拍肚皮,笑嘻嘻道:“而且,我们哪有地方给他住?”
“哼。”
九叔黑着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懂个屁。鬼胎出世会将母体精华彻底吸干,令母体血肉成灰,不管是男是女,他一样可以生下来。你说没有地方给他住,难道你的肚皮全部塞满了草包,一点缝都没有?”
“他住在你的肚皮里,双手攀着你的肠子,一到晚上就扯一扯,驱使你出去汲取女子精气,借用交合之气继续化生形体……”
话尚未说完,秋生已经冲了出去。
一句话飘飘洒洒落在了后院。
“师父,我带着文才他们去我姑妈家躲一躲。你们把鬼胎摆平,再通知我们回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