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阮终于在今天主动去找了嵇相宇,她的心到了逃无可逃的境地。
晚高峰的车流量拥堵,她坐在出租车副驾驶位置,开了窗,让冷空气尽情冲刷着苍白的脸颊。热心的司机师傅询问她是否身体不舒服,陈阮苦笑着摇了摇头。
车载广播里一直在放欢乐的音乐,周杰伦的《告白气球》在车厢逼仄的空间循环播放着。陈阮揉了揉太阳穴,那句“亲爱的,爱上你,从那天起,甜蜜的很轻易”,让她觉得无比烦躁而讽刺。或许应该放一首不那么欢快的歌,不过她此刻也不想听了,在音乐中找寻认同感只会加大苦闷,变得更加悲伤。
下车的时候,陈阮带上了黑色棉质口罩,低着头,沿着地上铺的砖块线,准备就此走进newolrd的大门。
可到门口的时候,她愣住了。
一排带着话筒的记者焦急地在公司门口等候着,随行他们的是台台巨大的录影机,被摄像员扛在肩上,话筒的底牌上写着不同传媒的名字,大多是w城本地的,若再仔细看,还有一些全国知名媒体,比如麒麟日报。
再也迈不开分毫,她就傻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进去。
有眼尖的记者向后扫视的时候,正好发现了一个带着口罩的女人。他眯眼打量,还翻出稿件中的绯闻女子照片来回比对,身高、体型、发型高度相似,最主要的,她还带了口罩。
陈阮不笨,她知道有人在盯着自己。于是,拿出包中带的一瓶矿泉水,漫不经心地喝了一点,随后走向离她这儿最近的一个公交站台,看了看站台信息,假装在等车。
大概过了有十几分钟,那边的记者终于从她身上收回了视线。陈阮舒了口气,看了眼手表,在站台思考了许久,就抄了另一条巷子路,准备从newolrd一个隐蔽的后门进入。
嵇相宇曾经仅带她走过一次,陈阮记得不算清晰。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只能强迫着脑细胞不停搜索那片记忆层。最精的就是那群媒体人,他们蹲过无数回场子,报过无数回类似的导,若是横冲直撞,她的真实身份将会一览无遗地被大众知晓。
到时候,就像被扒光了衣服的人,画廊都未必能再开下去。
巷子很窄,没有门户的摊贩在道路两侧,人行道几乎被占满,陈阮艰难地扶额低着头走在车行道上。
走了大概有一半的路程,后面突然是一阵急促的机动车鸣笛声,陈阮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违章挡了人家的车道,便往路侧再挪了点。
谁知她回头看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坐在驾驶室的嵇相宇,他还是那个样子,神情淡漠而高冷,看不出悲喜,仿佛外界疯传的消息丝毫影响不了车里的这个人。
他换了车子,一直开的路虎突然变成了一辆黑色的大奔,也许是为了躲避媒体。车子显是刚从电子城的地下停车场驶出,就是陈阮此行要去的地方,穿过杂绕的车库,到c04口的一个小门,坐上电梯到1楼,就可以不用从正门进,直达newolrd杂物间内部。
没想到他早就“脱逃”出来了,陈阮暗暗叹了口气。
“陈阮,上车。”他摇下车窗,看了眼傻站在路边的女人。
车上一路没什么话,陈阮能感受到他心情不是很好,股票大跌,市值缩水,绯闻缠身,还有一大堆烦人的媒体在屁股后面随时围剿,换谁都不会好。
“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一切。”这是在车上他唯一说的话,那时他看着她的目光温柔而坚定,使陈阮一度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就快回到温馨平常的时光中。
嵇相宇开了很久的车,久到大约有一个小时,陈阮看了眼附近的路牌,这里是w城的郊区,很少人驻足,但地产遍布。
车子最终驶入一块别墅群,名字很好听,叫“山水之间”。群墅隐于山林,环于河海,建在予湖边上,让她有瞬间恍惚,仿佛来到了当初东京郊边的温泉旅馆。
陈阮被他带进了一间独栋别墅里,北欧式装修,清新淡雅。房子很大,6米挑高地下室,地上还有3层,加上独立的环绕式花园,足有将近两千个平米。别墅里还雇有一个管家,几个阿姨,有专门做饭的,打扫的,还有修理花园景致的。
大门口的管家尊敬地向嵇相宇颔首,看见陈阮时,稍微愣了一下,也微微笑点了个头。
她最后被领进叁楼的一个房间,朝南,采光很好,而且很大,比陈阮在留湖桥租的房子还要大上一倍多。一个房间就占了一百平,各种设备齐全,应有尽有,卧室包揽了独立卫浴室、梳妆台、衣帽间、工作台……
陈阮突然松开了嵇相宇的手,“你带我……到这里来干什么。”
嵇相宇看着她,“以后,你就住在我这里。”
“什么意思。”陈阮心下某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我在城区还有画廊要打理,我还有工作,还有员工要养,这里太远了,我……”
她突然被他一拽,带进了怀里,他的呼吸在耳边。
“画廊不开了,以后我来养你。你想吃什么,想要什么,跟我说就好。”
陈阮想推开他,可他抱住她的力气实在太大了点,她有些被气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