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
田间山野吃饭,会有种返璞归真的感觉。
“噼噼啪啪。”
灶下柴火勇猛的燃烧着,锅里腌好顺着骨头片成片的草鱼已经白了鱼肉,被泡胀的辣椒顶起来,滚滚的翻着边。
鱼肉混着汤汁的香气不断挑逗着某个馋嘴宝宝的唾液腺。
金宝宝坐在院子中间,一脸乖巧的看着谢有鹤刮土豆皮。时不时瞅一眼院中的大锅——谢爸爸在院子里搭了临时的土灶,端出了一口稍微小些的大铁锅,要给她做他拿手的鱼锅炖。
“谢乖,锅也入味了吧?”
煮了这么多年的美味,再怎么油盐不进也该腌渍入味儿了吧。
“什么?”谢有鹤哑然失笑,一边觉得她馋馋的样子有点萌,一边感慨还好他爸传给了他一手做饭的绝活。
抓不住她的胃,搞不好真就被骗走了!
“不用守到,没得人跟你抢。”
谢爸爸也有些看不下去了,他觉得自己要是不盯着,金家小姑娘就要把锅吃了。
“我……”金宝宝咽了下口水,抵死不认,“没……”
“让我哈!”谢母端着个小盆走出来,看着金宝宝,“过来给我帮忙。”
“哦哦。”
颜值开路。
看着她顺从的颠颠跑过来,谢母一下子说不出重话,支棱着声音,“把盆子端好。”
说完,从盆里揪出一团面粉,左右手使劲,压出一个厚薄得宜的面饼子,
“啪”
贴到锅边。雪白的面饼一半挂在滚烫的锅壁上,一半浸在汤汁里,吸收着鱼汤。
动作翻飞,是属于农村妇女的熟练利落。
啪啪几下,便围了一圈面饼。再看盆里,多的面粉多没有。
精打细算,刚刚好!
“可以吃老。去把谢霖喊下来。一回来就窝到屋头。不晓得在搞啥子。”
“好。”
灶下熄了火,由着那几根大木头闪着红光燃烧着,一家人洗净了手,满满当当围坐在一起。
要是没有谢霖做她旁边就好了。
不过也不影响她的食欲!
黄澄澄的汤汁有些稠,有点像咖喱酱汤。锅里还撒了些刚从田里掐的小葱,扔进去几颗去年收的朝天椒。
香的要命。
鱼肉夹起来裹着汤汁,入了味儿,除了黄豆酱的味道还有一点点恰到好处的辣味。小麦面饼也好吃,很筋道,嚼起来还弹牙,吸收尽了整锅鱼汤的精华。
“好好吃啊。叔叔好厉害。”
她连用几个好,极尽夸赞之所能,听得谢父有些飘,指着锅边的饼子,“还有,你慢慢吃。”
金宝宝咽下面饼,又补了一句,“阿姨也厉害。面团和得比谢乖好多了。”
比较级,谢母应该能吃下这个彩虹屁吧。
“大锅炖是东北菜吧?”
她记得这种锅贴是东北那边的,叁川省明明在南方的。谢爸爸怎么做的这么地道的。
“嗯。我早些年去东北待过。冬天,哎呦,那个雪都到我膝盖了,我穿了两条棉裤也扛不住,冷的要死。“
金宝宝一边给谢父捧场,一边利落的从谢有鹤筷子下面抢了一块土豆。
哼哼,他碗里的最好吃。
“周围又没有旅店,我跟我同伴当时都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了。”
“大过节的说什么死的不死的。”
不管什么时候,那个字都带着忌讳。
谢母夹了个鱼排,扔到谢父碗里,嘴巴冒着火星子,“别光顾着说话,再吃两口。”
“诶。”谢父笑得闭上了眼,嘴巴一抿,鱼肉尽数进了嘴,又接着说,“突然遇上一户东北人。人家那个热心,直接把我们接进家,收拾了一个屋子,让我们睡他们炕上。第二天还在下雪,这就走不了啊,人家就好心好意的招招待我。”
“九十年代,你们邓爷爷才刚刚在南海边上画了个圈圈,家家户户其实也不见得多富裕。人家还硬是端出了自己家的猪肉招待我们。”
“嗯,感觉东北人都挺热情的。谢乖寝室里老大就是东北人。”
嗯?
谢有鹤多看了金宝宝一眼,女朋友对自己真的是了如指掌。可是他对她却知之甚少。
“那确实。我们现在还联系,偶尔我还给他们寄些香肠什么的。”
东西好吃,故事也好听。
要是谢霖没跟她讲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就好了。
吃完饭已经一点多,金宝宝缠着谢有鹤陪她躲小树林里亲了会儿小嘴消了食才回来。慢悠悠晃回来,刚好碰到谢爸爸拿着鱼竿,
“老大,跟我去钓鱼不?”
谢家旁边的小鱼塘养着鸭子,早没了鱼,只有去那边山脚下的鱼塘才能钓着。
谢有鹤没急着答应,看了眼金宝宝,问她,
“去吗?”
“不。”金宝宝瞧见坐在柚子树下缝衣服的谢母,摇着头,“我要陪你妈妈。”
这么好的联系感情的机会,坚决不放过。
“好。”想了想,怕他回来的时候她又饿了,“卤煮给你放厨房的蒸屉里温着。家里没有微波炉,你吃的时候要是不热,让妈给你开个火,热一热才吃。”
“不准吃凉的。”
油结了晶,某只猫科动物的肠胃可能受不了。
“知道知道。”
虽然嘴巴上答应着,她其实才不敢开口让谢母给她热东西。
金宝宝一直看着谢有鹤的身影消失在马路拐弯处,才哒哒地跑进厨房,套上一次性塑料手套,也不管谢母意见,直接坐到边上,伸手,把肉递到她嘴边,卖乖,
“阿姨,尝个猪心吧。谢乖特意给你买的。”
“不……”
谢母摇头意欲拒绝,奈何肉离得太近,一下子碰到了她的嘴,熟悉的老卤汁水味儿挤进了嘴巴。
忍不住诱惑,张嘴,吃了下去。
金宝宝暗自得意,之前谢有鹤跟她讲过西班牙和法国的研究所曾经做过食物渴望方面的问卷,结果发现女性的食物渴望得分明显高于男性。
大数据下,果然,谢母是不能免俗的。
“是不是街上那家百年老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