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寒冬腊月落水,令嘉和导演又都不愿用替身,被救水面那刻,她还得把感情流露表达得淋漓尽致,难度可想而知。
尤其河流并不是潭死水,水速微急,虽然身上都绑安全绳,重重防护,但不可控因素还是太多。
稍有疏漏,就得重拍。
上去下来几次,令嘉的牙齿直接开始打哆嗦,她感觉自由内而外被冻住,连僵硬得连脸上的表情都很难控制,化妆师给她重吹头发,补着妆,还得听导演骂,“……到底行不行,雪马上就没,这条再过不,你们毁的不是两秒钟,是整电影!”
人造雪拍不质感,天光也马上就落下去,有趁着最后小时,抓紧时间拍。
令嘉被骂到险些崩溃,可她也清楚,但凡在影坛能闯堂的导,十有八九在片场都是暴君。们有严苛,能得到更高效的配合,更漂亮唯美的经典镜头。
最大的难点在于:她在演技上是体验派,但戏份顺序被打乱后,少那种水到渠成的情感铺垫。
这在以往有时间准备的话,还不算大问题,可今天这场戏是导演临时决定加的,她没有更多的时间酝酿。
连妙递过来热水,令嘉抿口热乎气,然后便推杯子。
打着哆嗦闭上眼,摒弃杂音,强行让自投入场景,去寻找导演想要的感觉,这场戏能靠她水平提高,去带着江屿白的情绪走,当然,作为报,导演也会把更多的镜头给她。
全场焦急地等待,终于,造型师把令嘉头发吹干,再睁开眼,她的情绪来。
十年久别重逢,目光应该是无比复杂的,既有深切的爱,也有恨和怅然。
尽管在场所有人都冻得上下牙打架,但令嘉心无旁骛之后,便不再发抖,她仿佛全然不能感受到风里携着的冷流。
这是职业演员该有的素养,仇导鼓掌,“好,令嘉,保持这种状态,我们再来条。”
令嘉重新踏上木舟,在江屿白对面落座。
以往她拍太细腻的感情戏时,习惯性用自的初恋代入对方的脸,但这次变,她爱的人变,代入的脸也随之改变。这些变化镜头往往是最敏感的,真正的好演员,有直视自的内心,能用真情感说服观众。
又爱又恨,这种情绪没有谁比傅承致更能让令嘉体会。
果然,这次拍下来,导演没再喊咔。
倒是令嘉自动要求,把没处理好的几个细节,都重新补镜头。
屡次落水,结束拍摄换衣服时,令嘉浑身上下的皮肤都是紫的,被泡得发皱,
仇导慈悲地大手挥,批准令嘉提前住处休息。
附近酒店环境般,剧组包下的住处是片民居。
于女明星的隐私考虑,拨给令嘉个独立的小院子,两间屋,她间,两个助理合住,还有个卫生间。
院子铺着青石板,花坛种兰草,还立着棵锦葵科的木槿。
进院儿,连妙就开始往浴缸里放热水,给令嘉泡澡以防留下病根。
喝过感冒药再泡进热水里,困就上来。
“小嘉,你的手机在震动呢,要接电话吗?”
进浴室之前,她把手机留在门外,晓桐跑过来提醒。
令嘉清醒抬头,沉默两秒,“谁打来的?”
“是席总,am娱乐那位。”
她快速穿好衣服,用毛巾包头发,接通,便听席霖抱怨,“妹妹啊,你们剧组可真会取景啊,竟然能找到那么偏僻的山旮沓里去拍戏,让我好找,连机场都没有,雪还把路封,绕八个小时,长途车真的颠死人……”
令嘉奇怪,“您找我有事儿?不能在电话里说?”
“哪是我要找你,这不是承致吗,这位爷不知道哪头抽风,天寒地冻的,说来就要来,说动身就刻都不可以耽搁,结果车在路上抛锚,都快成冻肉。”
令嘉心跳,“你们在块儿?”
“刚搭老乡的车去你那边,人家的车坐不下,留我和司机在这儿挨冻,这个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坏家伙。”
令嘉听絮絮叨叨骂通,轻礼貌道:“谢谢你们来看我,但能请您帮个忙吗?打个电话让承致去吧,来又能干嘛?我们的观念矛盾是没办法调和的,不会让步,我也不会。”
席霖暗道,这个电话可不敢打,能替说几句好话
“嗯……妹妹你容我解释下,这件事吧,承致确是可恶,不是脑子没转过弯嘛,但现在知道错,想明白、也处理好过来的。”
“处理什么?”
令嘉心不在焉。
“这人就是傲娇,对你嘴硬心软。从你们分开后,这个月伦敦就都在周旋这事儿,和波克希尔集团签战略合作协议……”
“人家怎么肯和签这个?”
“我澄清下啊,承致绝不是靠卖美色,也没有以婚姻为条件,还挺有创的,屈尊降贵给爱拉拉皮条,介绍个美国海岸的超级明星,腱子肉,前两天公开恋情,正打得火热呢。”
“花钱解决的吗?”
令嘉不听顾左右而言,针见血问道。
席霖语塞几秒,“嗨,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并购都谈到这个地步都不给承诺,想继续下去总不能毛不拔,得让点儿利……”
令嘉攥着手机,听那边说话。
指尖抠着檐下窗棂的木头渣,紧抿着唇,神情复杂,也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