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导演征询大家意见,“你们怎么看?”
“水平都差不多,但还是最后一个年轻的比较有新鲜感吧。”编剧表态。
“而且她的脸上了荧幕最有感觉,”监制不能更同意,他暂停播放,画面定格在令嘉趴地上抬头的那个眼神,“你们瞧,她是不是长了一张天生对镜头开放的脸,每个细节都捕捉到了,这脸,这骨骼构造,真绝了。”
一票反对,四票通过。
周燕如戏份不多,他们的权限可以拍板,角色刚定下来,回头一看,上厕所的何导不知道啥时候回来了,为表尊重,副导演嘴瓢问了一句,“何导,我们几个商量周燕如就定令嘉了,你觉得还行吧?”
“我觉得不行。”
—
试镜出来,天已经黑了。
令嘉才上保姆车,便接到了一通来自伦敦的电话。
来电人是照顾沈之望多年的佣人。
他在电话问令嘉要了她现在的地址,沈之望的遗物已经整理完毕,遗产中的相册、日记、票根等所有和她相关的部分,很快便能漂洋过海寄过来给她。
毕竟都是雇主生前精心留存的东西,它们的归宿不该是垃圾桶,这些遗物也只有在令嘉这个主人手中,才有存在的意义。
临挂电话前,男人没立刻说再见,反而顿了很久。
或许在组织措辞,也或许是因为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安慰她,几次呼吸起伏过后,才重新开口:“令,事实上,打这通电话之前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认为您有权知道这一切。”
“我在ron床头的抽屉里发现了一枚钻戒,他应该还没来得及向您求婚,我想……这枚戒指对您一定有特殊的意义,因此擅作主张一并放进了包裹。”
“当然,我这么做绝不是为了让您沉浸在伤痛里,而是期望你能从中得到一些力量和勇气,哪怕一点点,你我都知道,ron是如此地爱你,即便在最后一秒,您的幸福快乐,一定是他向上帝唯一的祈愿。”
令嘉死死握着话筒,握到指节都泛白。
副驾驶的周伍自上车后一连接了好几通电话,好不容易有片刻间歇,捏着手机兴高采烈回头说话,这才察出令嘉情绪不对。
她额头靠着车窗玻璃一言不发,眼神涣散,安静羸弱到了极点。
像是在看什么,又像是什么也没看,人明明坐在那儿,但灵魂好像被抽走了。
周伍纳闷,刚才试镜出来还好好的,怎么回事儿?!
当然,像周伍这样的硬汉,根本不会尝试去解读女孩子如天气般变化莫测的情绪,他也解读不了,眼神和连妙连上线,悄无声息问她:令嘉咋了?
连妙欲言又止,掏出手机给发消息:我听力也不行…英国打来的电话,好像和跟她前男友有关。
周伍急了:啊!
消息一条接一条弹进连妙的聊天——
那咋办!
何导助理打电话回来让咱们折回去试戏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书感情线其实蛮丰富的,最近在写的存稿每天哈哈哈姨母笑。
大家多等等小傅出来吧~
感谢大家给我投雷、灌溉,过两天再整理名单,爱你们哦!
第15章 chapter 15
“我也不知道叮嘱你点儿啥了。”
下车之前,周伍也鲜见地紧张搓手,“总之这时候了,妹妹你就什么也别想,千万打起精神,在导演面前留个好印象,啊?”
令嘉当然也明白机会多难得,就算为了还债也得尽力配合。
进去试戏之前,她努力将情绪排空,在洗手间抄水洗了把脸,揉了两下放松僵硬的脸颊,对着镜子笑了几遍。
再回到试镜现场,等候室内外的人都已经走光了,三三两两的工作人员们在收拾器材。
毕竟是何导叫回来的,带路的工作人员卖了个好,“为了给你搭戏,何导刚刚还把覃老师也叫回来了,小姐姐好好加油呀。”
令嘉反应过来,对方指的覃老师,是七年前因为拍摄何导文艺片《十九年春》一举夺得金像奖和金马奖的影帝覃飞,也是时隔多年重新跟何导合作的本片男主。
试谁的戏份需要找来男主给她搭戏?
令嘉有些意外,压下纷乱的想法,向人道谢。
导演组的人都还在,这一次,连何导也没有去上厕所,令嘉终于得以见到这位蜚声海外的国际大导演,老人已经年逾耳顺,皮肤纹路里布着零星的老年斑,微垂的唇角和法令纹沟壑,昭示着他性格中的坚韧悍勇果决。
回来之前工作人员在电话里没细说,剧本发下来,令嘉发现给自己的几个片段,都是女主角元可颐的戏份。
惊讶抬头环视,瞧见大家平静的眼神,才明白不是拿错,何导要她试的就是女主角。
第一段戏是元五小姐跟随姨妈和一群阔太太到外滩观看空军驱逐大队在黄浦江上的飞行表演。
这段戏前半部分是元五做小辈和太太们的笑闹聊天,后半段是张伯卿从战机上下来,英雄凯旋般被群众上前送花献礼。
元五在看台上,目光与他交汇,少女第一次怦然心动。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个角色与她本人气质非常贴合,曼哈顿上层出身的元可颐和宝恒大小姐令嘉,有着同样的优渥的出生、无与伦比的教养,这些东西沉淀在人的说话举止、仪态眼神里,普通人很难演,也很难学。
这是她的优势,但令嘉的劣势同样明显,与恋人生死两隔才是不久前的事,她显然还无法精准地驾驭自己的心,在所有人面前演绎对另一个人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