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见陶翠翠脸色灰败,一副立刻就要见鬼的样子,挥挥手让几个婆子把人送
出去。
这次,陶翠翠没有再挣扎,她像条死狗一样被人拖着,一路拖到了内院的垂花门前,被几个婆子带上了马车,一路往她娘家驶去。
这夜,终于消停了。
古言玉去扶老太太:“祖母,夜深了,我送您回去休息。”
老太太疲惫地揉了揉额角,继而缓缓地点了点头,起身让古言玉扶着回祥和院躺下,古言玉留在屋里伺候老太太,秦荀殷就在祥和院的堂屋里。
除了秦荀殷还有古宏和古言笙,其余人都被古宏遣散了,古言笙是老太太带大的,而古言玉和秦荀殷还在,古宏才没有让他先回去。
秦荀殷和古宏都坐着,古言笙站着,他时而望一眼老太太卧房的方向,时而望一眼秦荀殷,表情是一惯的冷淡,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这种打量的目光秦荀殷早就习以为常,在他眼中,古言笙还只是一个小孩子,可能对他的身份十分好奇,毕竟他是靠舞刀弄枪坐到今天这个位置的。
“姐夫。”古言笙忽然唤道。
秦荀殷点点头,这么久以来,古言笙也只叫过他三声姐夫,一声是他和古言玉成
婚的时候,一声是他和古言玉回门的时候,第三声便是现在,秦荀殷突然有点好奇,这个孩子现在突然叫他,到底想说什么。
于是他朝古言笙露出一个鼓励的眼神。
谁知古言笙却道:“我姐在家里被宠惯了,有些时候做起事来,十分欠妥当,还望姐夫能够多包容我姐,凡事让着她点。”
秦荀殷一愣。
他没想到仅仅十岁的古言笙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在保护古言玉,他曾经偶有听说过,古家这对同胞姐弟,感情并不好,尤其是古言笙,很讨厌古言玉。
如果这就是那些传言所说的讨厌,只怕那些人都对“讨厌”这两个字有误解。
“你姐行事很稳当,”秦荀殷微微笑道,“你不必为她操心。”
古言笙听罢,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古言玉伺候老太太歇下,让小丫鬟在旁边守着,自己走出老太太的卧房。
秦荀殷见她出来,几步走到她的面前,古言玉的眉心轻轻拧着,仰头艰难地朝他露出一个笑容,秦荀殷低声问:“没事吧?”
古言玉摇头。
此事已是深夜子时,秦荀殷还要上朝,不能再耽搁了,但是老太太状态很不好,古言玉这个时候离开,实在不放心,却也知道不和秦荀殷离开,很不合适。
他们还是新婚。
“姐,你走吧,我在这儿守着祖母,不会有事的。”古言笙忽然道。
古言玉白了他一眼:“你还是个孩子,你懂什么?”
古言笙神烦别人说他是个孩子,偏生最喜欢说这句话的就是古言玉,但他却懒得和古言玉争论,口吻淡淡地说:“我能处理好,你若再不走,婆家那边便不好交代了。”
“这你都知道?”古言玉简直奇了,“这些年你看的书,都是家长里短吧?”
古言笙不想再和她说话了,偏过头去,看都不再看古言玉。
古言玉:“…”
这就生气了?这也太容易生气了点!
她无奈,秦荀殷道:“你留这里守着祖母吧,我一个回去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古言笙坚决反对,“该处理的都已经处理了,家里现在没有添乱的人,有我在这里守着,祖母不会有事的,我姐现在必须走,你们也别多说了,赶紧走吧
。”
他仿佛眼不见心不烦似的,挥手催他们赶紧离开。
古宏也道:“你们先回去吧,我还在这里守着。”
古言玉很犹豫。
容青交代完外面的事情,赶忙进来给各位主子见礼,然后道:“这么晚了,侯爷和大姑奶奶就先回去吧,这里有五少爷看着,不会出乱子的。”
“他?”古言玉表示一万个怀疑。
“大姑奶奶可能不太了解五少爷,五少爷很能干的,很多事情都能处理好,”容青笑道,“前阵子大夫人…陶氏喝药的时候,五少爷就在旁边,所有人都看傻了,是五少爷最先反应过来,让人熬了绿豆汤,使劲儿给陶氏灌下,才勉强救回她一命,当时场面混乱不堪,若非五少爷一一安排,铁定是要出大乱子的。”
古言笙听了这番夸奖,面不改色心不跳,半点不骄傲。
秦荀殷不由多看了他两眼,倘若他没有记错,这个孩子,才十岁。
古言玉半信半疑,将目光投向古宏,见古宏点了点头,才惊异地看向古言笙,夸赞道:“不错呀,看来这么多年你读的书并没有读到狗肚子里去。”
古言笙:“…”
这到底是他骂他还是在夸他?
“那行吧,我就先回去,有什么事情即刻派人通知我,”古言玉叮嘱道,末了,又提醒古宏:“父亲,您可千万不能心软,陶氏今后是生是死都跟您没关系了,二妹妹更要好生把她困在她自己的院子里看管起来,否则,祖母真要是被她们给气出个好歹,您就是有罪的。”
古宏疲倦道:“知道了,快走吧。”
秦荀殷和古言玉规规矩矩地行了礼,这才离开。
一夜折腾,古言玉早就困得两只眼皮都在打架了,她上了马车,靠在车厢壁上,没一会儿就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她能睡,秦荀殷却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