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玉暂时顾不得宽慰他们, 她正在阅读医生开的检查报告。
零, 你能帮封逸凡重新站到球场上吗?系统咬着手绢的力度更重了, 这场胜利如果是用一位优秀运员的职业生涯来换取, 那代价未免太大了吧。
衡玉沉默几秒,又将检查报告看了一遍:“如果后续恢复良好的话, 我能帮他重新站起来, 不会太影响他的正常生活。”
系统听懂了她话中的未竟之意:他还那么年轻,前途光明,为了这场胜利值得吗?
“可是你别忘了,这场胜利, 中华民族期待了整整一百年。至于值不值得……这个问题还是去问封逸凡本人吧。”
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封逸凡才能告诉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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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兰体育日报》是报道奥运会进程的最权威的报纸,他们每天都要出一份报纸,来跟进奥运会的进程。
芬兰当地时间下午六点,记者们将今天奥运赛场上发生的事情全部汇总到杂志社总部,等着主编决定要对哪一个内容大写特写。
“篮球队小组赛结束了。”
“射击比赛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要我说,苏联这边统治了游泳
比赛,几乎把各项游泳比赛的金牌都包揽了,这件事是今天最令人激的事情。”
《芬兰体育日报》的主编从外面急匆匆走进来,恰好听到这最后一句话。他轻笑了下,幽默道:“几乎全部包揽吗?那真是厉害。但我觉得最激人心的事情,是落后者的绝地反击。”
“今天那场足球比赛,华国运员明明看不到任何赢的希望,但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成就了凡人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我的天,他们在比赛开始前一定曾被上帝祝福过。”
比起讴歌那些荣光,华国那场足球比赛更能展示运员的风采,更能展示体育竞技精神。
第二天早上,《芬兰体育日报》最新一期报纸发行。
华国外交部部员每天都会买这份报纸,今天早上,他吃完早餐后溜达出门,顺手买下报纸,才刚把报纸展开,看到报纸头版头条,他瞳孔猛地睁大,飞快往住的地方跑回去。
认真看完报纸,衡玉勾唇:“《芬兰体育日报》的记者们很有眼光。”
“不仅仅是《芬兰体育日报》……”代表团的其他人激得险些要晕厥过去,“《芬兰时报》,《欧洲日报》,好几个权威报刊都在报纸上提到了这件事。天呐,《欧洲日报》还是在全欧洲发行的,这不就意味着我们的事迹会被全欧洲的人都知道?”
他们实在太高兴了,一个个都说自己要留念,于是众人结伴出门,把所有提到了华国的报刊都买全了。去探望封逸凡时,还把这些报纸一块儿拿去给他,让他也跟着高兴。要不是有他做了那么重大的个人牺牲,他们也不会得到这么盛大的褒奖。
布满消毒水味道的医院里,封逸凡躺在病床上。
窗帘大开,温暖的阳光从窗外争先恐后钻进来,懒洋洋洒在他身上,照亮他俊秀而苍白的容貌。
他安静躺了一会儿,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被子抚摸右腿。
他刚刚已经从医生那里得知了自己的伤势。
所以他的职业生涯……真的只能有这么一场胜利吗?
封逸凡疲倦地紧闭双眼。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封逸凡连忙抬手
抹了把脸,收敛起自己脸上的愁绪:“请进。”
衡玉抱着鲜花提着水果推门走进来,一个记者打扮的中年男人跟在她的身后,笑着向封逸凡打招呼。
封逸凡回以一笑,但是并不认识这个中年男人:“奚副部长,这位是……”
衡玉找了个花瓶,将那捧鲜花插进里面。
“《欧洲日报》的记者,他是专门过来采访你的。”
因为封逸凡不懂英语,他们两人的交流由衡玉代为翻译。
前面的问题都比较中规中矩,在采访临近尾声时,《欧洲日报》的记者温声问道:“请问在踢出最后一球之前,你察觉到右腿的不适了吗?”
听完衡玉的翻译,封逸凡神色郑重坚毅:“其实早在下半场刚开始时,我就注意到右腿出现的小状况。踢出最后一球的时候,我已经有预感这个行为会赌上我的整场职业生涯。”
《欧洲日报》的记者肃然起敬:“那你会后悔吗?踢出那一球的时候你在想些什么?”
封逸凡眨了眨眼,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怯懦:“后悔啊。”
“我要跟你说一点儿也不后悔,那绝对是骗人的,我还没高尚到这种地步。”
封逸凡面对着镜头,有些吃力地挪那条瘸了的腿,笑容灿烂明媚。
“但是——”
“不踢出那一球,我会后悔一辈子;踢出那一球,我也后悔一辈子。前者会活得方便些,但后者能让我活得心安。人这一辈子,就怕自己没办法心安,所以踢出那一球,我是没有任何遗憾的。”
“至于你问我当时是怎么想的?我什么也没想,哪来的那个时间想啊。”封逸凡扭头去看衡玉,朝她咧嘴一笑,“我就只想进球,仅此而已。”
想到下半场临上场前,自己曾对封逸凡说过的话,衡玉抿唇轻笑,向《欧洲日报》的记者翻译起这番话。
记者越发震撼。
他似乎是来了很多灵感,飞快在笔记本上做着记录。
第二天,《欧洲日报》最新一期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