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冠礼最后,祁珞手中的匕首终于有了收纳它的刀鞘。
他倒握匕首,抱拳向衡玉行礼。
宋溪和周墨两位谋士站在台下,凝望着这一幕,就好像——在凝望一个新的时代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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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冠礼结束后,定城还没得到彻底的宁静。
冀州牧强撑着身体的不适坐镇后方,手把手教祁珞怎么收拾残局。
衡玉作为客人,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后,就没有再插手其中。不过在院子里安静待了两日,她念着冀州牧的身体,还是前去拜见了冀州牧。
冀州牧亲自出门迎接衡玉。
衡玉打量冀州牧,以医者的角度劝道:“冀州的清扫不急在一时,冀州牧还是该先养好身体。”
冀州牧点了点头,至于听没听进去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冀州牧体内的余毒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不过衡玉还需要靠施针来激活他体内气血。在她慢慢施针时,冀州牧突然温声道:“我想冒昧请问山先生几个问题。”
衡玉的手很稳:“州牧但说无妨。”
“我中毒时日已久,如果体内余毒彻底清理干净,再加上后续调养得用心,不知道还能有多少时日。”
衡玉扫了眼站在冀州牧旁边的祁珞。
“让他也旁听吧。”冀州牧轻声道,“他已经加冠,又不是个孩子了。生死由命的道理,难道还需要我多教吗?”
祁珞死死垂着头,没敢让人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但他那一直在颤抖的肩膀,又将他的心情泄露得一干二净。
衡玉将面前没动过的茶水递给祁珞,这才开口回答冀州牧的问题:“如果不伤及心血,寻一处风景秀丽之地安心休养,无灾无痛下,还有两三年光景。若是操劳奔走,身体得不到精心调养,顶多就是一年时间。”
经过漫长岁月的积累,她的医术水平越来越高。
但她只能救病,没办法争那已经注定的命数。
冀州牧垂眼,看着自己瘦削到青白的手臂,坦然道:“这个时间已经比我预估的还要长了。实不相瞒,我这些天清醒过来后,能明显感觉到身体大不如前,做许多事情都是力不从心。”
顿了顿,冀州牧抬眼看着衡玉:“我很早就听说过山先生的大名,也知道山先生的龙伏山寨的大当家。但是山先生的容貌、气度、智谋和字迹,绝对不是小门小户培养得出来的。”
“接下来我想与先生谈的事情,事关整个冀州,所以如果先生方便,我希望先生能够在此事上坦诚。”
“事无不可对人言,州牧既然问了,那我便说了。”衡玉微笑,“我本姓容,祖籍洛城。”
都是聪明人。
只是这么一句话,冀州牧便瞬间猜出她的真实身份。
他脸上泛起淡淡的诧异之色,随后,那股诧异之色沉淀下去,又化为了然。他甚至猜到了更多事情:“我原本以为你要冀州是为并州牧要的,现在看来,并州已经易主了。”
“容姑娘……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冀州牧停顿片刻,温声询问。
见衡玉点头,冀州牧才道:“容姑娘的志向是什么?为容家满门讨个公道吗?”
“州牧这么想,就是小瞧了我。”
衡玉声音清润,像是山间溪流轻轻流入林间。
“只要我想,衣食无忧唾手可得。但路有冻死骨,我不能视而不见;英雄有冤,卑劣者窃居高位,我不能视而不见;江山疮痍外族环伺,我不能视而不见。”
“我什么都看到了,所以觉得自己必须做些什么。”
她没说什么激昂之词,只是在平静地说着自己的想法。
“我取并州,取冀州,但并州牧还是并州牧,冀州牧还是冀州牧。我从没想过做一州一地的主人,我要做的是天下共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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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冀州牧亲自送出院子后,衡玉本来打算回自己的屋子里休息。但祁珞告诉她,祁澎想要见见她。
短短两天时间,祁澎就从意气风发的冀州二把手沦为阶下囚。
他两手抱膝,坐在阴暗潮湿的牢房角落发呆。
有脚步声逐渐由远到近,衡玉提着灯笼来到门前:“祁大人,我来看看你。”
祁澎瞪着衡玉,咬牙切齿道:“你会医术!!”
这两天里,祁澎一直在思考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他会输得这么彻底这么干脆。想着想着,祁澎将怀疑彻底锁定在了衡玉身上。
衡玉声音谦虚:“略知一二。”
这叫略知一二吗?全冀州的大夫都解不了的毒,她轻轻松松就解掉了。
祁澎气得浑身发抖。
他不由想起这位山先生说过的话。
——连我也不够可信,祁大人有什么机密要事,可千万不要告知我。
——祁大人,这么紧要的事,你怎么能交到我手里呢,我……我不行的,你还是另择高明吧。
而那时候他是怎么回应的。
他觉得在这件事情上,再没有比山先生更可信的人,于是他强行请这位山先生去探望他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