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用袖子擦擦额上的冷汗,赔笑道:“多谢公子体恤。”
“不必如此,是我们给你添了麻烦。”衡玉说,迅速对侍卫长他们吩咐下去,“收拾好东西,我们即刻出城。商队里人多货物多,对方要动起手脚来太过容易了。”
他们的行李不多,收拾起来很快,侍卫长担忧的是另一件事:“少爷,我们离去时,会不会被平城的士兵拦截?”
“放心吧,不会的。”衡玉肯定道。
她做事之前,素来喜欢先给自己留后路。
并州牧已经忍乐成景忍了很久,接下来不必再忍下去,并州牧会帮她遮掩的。
“那就好。”侍卫长松了口气,非常信任衡玉的判断。
只是侍卫长的目光移到陈虎身上,还是忍不住有些恼怒:“我们在平城里毫无根基,你这般鲁莽行事,知道会带来怎样严重的后果吗?”
陈虎在心里嘀咕:这不是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吗。
但对上侍卫长的视线,陈虎头一缩,也有些怂。
好吧,如果不是自家大当家比他更狠、也兜得住这一切的话,他今日的作为绝对会给山寨惹来大祸。
陈虎看向衡玉,讪讪道:“大当家,这件事是我错了,我不应该一时愤怒,但那叫乐成景的畜牲实在是太气人了。”
侍卫长声音悲愤:“我只会比你更恨乐成景那个畜牲,但我必须要先顾忌少爷和大家的安危。”
被侍卫长这么一说,陈虎脸上越发挂不住。
尴尬慢慢蔓延开,衡玉突然轻笑:“你们二人的话都有道理。就事论事,陈虎,侍卫长说得没错,你不应该鲁莽行事,不考虑到大家的安危。”
在陈虎手足无措前,衡玉慢悠悠补充道:“但是——你也不必向我道歉,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你是在伸张正义。只是以后要多注意行事的分寸,务必在确保安危的前提下行动。”
陈虎微愣。
不知道为什么,侍卫长那样指责他,只会让他心中不忿。
大当家这么理解他,却让他下意识反省了自己的鲁莽。
“……可我给您惹了很大的麻烦。”
“是吗,刚刚我惹的麻烦可比你大多了。我并非青红皂白不分之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如果因此糟了报复,错的人也不是你,而是乐成景。你不必因此自责,这些小事我还是兜得住的。”
衡玉很乐意维护身边人的是非正义观,她在不同的时空里穿梭,是为了改变一些东西,而不是为了被改变的。
所以她告诉陈虎他没做错。
衡玉摊手,无奈道:“不过以后,我要给你们开设一门课程,教你们怎么行事才最稳妥最没有风险。套麻袋下黑手什么的明明也很爽,还没有风险。”
陈虎眼眶突然发热,喉咙里感觉堵着东西,他几乎要哽咽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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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昨天就已经把需要的东西采买完了,拎着行李,衡玉一行人驾着马车朝城门而去。
他们的速度并不快,来到城门处时,乐成景的两个下人已经赶到城门,堵在这里。
衡玉这样的容貌和气质,在小小平城里太突出了。两个下人虽然没见过她,但凭着容貌和气质将她认了出来,趾高气昂指使起守门的士兵:“你们,快上去把他们拦下来捉拿下狱。”
守门士兵问:“州牧大人的手令呢?”
下人愣住:“什么手令?”
守门士兵翻白眼:“没有手令,你们凭什么调动我们?滚滚滚,别站在这里妨碍我们办事。”
像是赶苍蝇般把乐家的两个下人赶到一边,守门士兵直接让衡玉他们过去了。
衡玉坐在马车边上,悠闲望着这一幕,轻笑着朝守门士兵抱拳。
商队离开平城足有一里地,衡玉将陈虎和侍卫长他们寻来。
她先对侍卫长说:“等会儿陪我去个地方。”又转头看向陈虎,“让你自己带队回山寨,能做到吗?”
陈虎拍着胸脯保证:“大当家放心,只要我陈虎还有一口气在,都会护着队伍顺利回去的。”
他们买的粮食、春种什么的,可全部都在马车上,这关系到寨中人的口粮。
衡玉点头:“那就好,我就当你在下军令状了。完成不了军令状是要以死谢罪的。”她随口给陈虎灌输了些军队的理念。
陈虎郑重点头,又问:“大当家暂时不回去吗?”
她就这么一走了之,等到时候乐成景死了,估计会有不少人怀疑是她杀的。
这样一来,她和并州牧的谋划就要落空了。
简单交代完事情后,衡玉和侍卫长各取一匹马离开队伍。
辨别清楚方向,衡玉纵马朝黄石山坡而去。
黄石山坡是个坡度不高的小山坡,这里也是平城普通百姓们安葬家人的地方。
策马行至山坡底下,衡玉翻身下马,牵着马缰绳慢慢往山坡上方走。
这里遍布有很多坟墓,墓前都刻着墓碑,只是扫一眼,衡玉就知道它们不是自己要找的。
侍卫长跟着衡玉,一开始他还有些不清楚衡玉的用意,但慢慢地,他好像悟了什么,脸色刷地一下变得苍白。
两人一言不发,就这么沉默着往山坡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