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相收到牙笏, 只好先搁下随行人马,带着段枢密使和林风去王庭道谢。
大都王庭
林风跟在冯相身后,十分新奇的看着两边一个个蒙古包一样房子和穿着羊皮长袍正在做生意的契丹人。
这是契丹王庭坐落的大都, 虽然整个契丹都是地广人稀的草原,这里却十分热闹,有卖各种佩刀的, 有卖弓箭的, 还有卖牛羊的, 甚至连米面都有卖。
林风不由伸头望去,旁边段枢密使见状, 轻轻咳了一下。
林风忙缩回头,很是不好意。
段枢密使见了好笑,低声说:“小殿下第一次来王庭大都,很是新奇吧!”
林风点点头, “这里和咱们那还真不一样, 城池也没有围墙,刚才进城时, 要不是你们说进城了, 我都不知道, 而且这里面的房子也很奇怪, 都是蒙古包, 我还以为好歹能有个建筑呢!”
“蒙古包?”段枢密使愣了一下, 看了看旁边的帐篷, 恍然大悟,“小殿下说得是帐篷吧,契丹原来都是靠放牧为生,夏天往北走,冬天往南走,怎么可能有建筑。”
林风顿觉失言,这个时候可没蒙古,也没蒙古包,不过好在段枢密使也没怀疑,反而给林风介绍起契丹大都和王庭。
听了段枢密使介绍,林风才知道,原来契丹的国都虽然叫大都,却不是一个固定的城市,而是契丹的王族带着八大部落走到哪,哪就是王庭,而聚集在王庭周围牧民的帐篷,就形成了大都。
“所以契丹的大都是移动的?如果我们换个时间来,契丹王族放牧走了,那是不是这里就没大都了?”
“没错,这里就只是一片空空的草原。”
林风瞪大眼睛,忙拉着段枢密使小声说:“那如果想出关到草原上攻打王庭,岂不是还得满草原找。”
“小殿下想得不错,整个草原都是他们的家,他们走到哪停哪,如果没有事先探得他们位置,确实得满草原找。”
“我天,难怪契丹年年来犯,历朝历代却只打跑他们都不追,原来一追就成了草原逮兔子。”林风头疼地说。
段枢密使顿时笑了,“没错,就是这个缘故。”
林风郁闷地挠挠头,要是这契丹能定居就好了,那样肯定能好抓。
冯相在前面,却仿佛长了后眼,笑着说:“其实契丹已经开始有城池了,靠近边关的地方,契丹已经仿着中原建了一些城池,把这些年掠去的汉民放在里面,还有这些年契丹打下的别的部落,不过契丹自己还是以游牧自居。”
林风听着前面一阵激动,听到后面却丧气,“那契丹王族和部落岂不是还是在满草原跑?”
冯相却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慢慢地就不会跑了,当契丹汉制的那些城池越来越繁华时,谁还愿意再受风餐露宿之苦,哪怕契丹人,也一样。”
林风若有所思。
……
一众人到了契丹王庭,这里虽然也没有任何城墙,但有许多蒙古包围成一圈,中间,有个十分奢华的大帐,这就是契丹王庭大帐。
冯相等人一靠近,就有契丹侍卫走过来,大声用胡语呵斥他们离开,段枢密使上前,用胡语说了几句,冯相把牙笏拿出来,契丹侍卫顿时恭敬地请他们等候,然后自己跑去通报。
契丹侍卫一走,林风赞叹地看着段枢密使,“段使君你好厉害,胡语都说得这么溜。”
却不想这话一出,段枢密使和他身后的几个偏将都一脸诡异的看着他,而旁边冯相也扶额。
林风看着几人的表情,心里发毛,“怎么了,我……我说错什么了?”
段枢密使哭笑不得,“小殿下,您连自己的母语都不会说么?”
林风眨眨眼,不明所以。
冯相叹了一口气,“沙陀一族本为西突厥别部,和契丹一样,用的是胡语,后来内迁,到你太爷爷一辈才渐习汉话,可也不过几十年的事,所以就连陛下和朝中上了年纪的武将,自小说得都是胡语,后来才慢慢改的,老段自然也是如此,风儿你自幼长在江南,大概是族中唯一一个不会胡语的。”
段枢密使也打趣道,“身为沙陀王族不会说胡语,小殿下你是独一份。”
林风傻眼了。
这才想起来,他穿越一次,民族改了,他太太爷爷是沙陀族长,他太太爷爷死后,他太爷爷继承了族长之位,只不过他太爷爷后来被前朝封了河东节度使,后来又封了晋王,外人提起他太爷爷就只说晋王,没人说沙陀族族长了,后来他太爷爷死后,族长之位就到了先帝,先帝先是晋王后来登基做皇帝,更没人再在意这事,再后来先帝死后,他爷爷上位,沙陀族长就落到他爷爷身上,所以他除了是皇孙,还是现任沙陀族族长的孙子,正了八经的沙陀王族子弟。
乖乖,他这一世,居然还是个王族子弟。
想到变了的民族,林风一时有些不习惯,不过随及林风就看开了,前世还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呢,他不就换个民族了,又没跑出国,再说,他皇奶奶是汉人,他妈是汉人,沙陀一族和汉人通婚几十年,早就汉化完了,先帝当初还因为和前朝都姓李自称前朝皇室子弟呢,他现在是沙陀族还是汉族有什么好纠结的。
唯一可惜的就是这世没法凭少数民族高考加分了,唉,这真是个忧伤的故事。
段枢密使和偏将也只是打趣了一下林风,几人也知道林风自小生在江南,八成不会胡语,也没见怪,段枢密使还笑着拍拍林风,“等回去,臣去宫里给小殿下教教胡语,汉话咱不行,胡语还是没问题的。”
林风听了笑着应下,还好奇地问:“刚刚听段使君你和那个护卫说话,说得好溜,听起来不比契丹差?”
“那是,我给你说个笑话,当初陛下还是大将时,有一次和契丹对阵,双方骂阵,开始用汉话,结果双方骂得磕磕巴巴的,后来双方骂不下去了,干脆改用胡语,哈哈,咱们陛下还骂赢了,好好学,以后和契丹打仗,骂阵可过瘾了!”
林风听得很是向往。
冯相在旁边幽幽地说:“那是,用胡语骂脏字,双方都听得懂,确实痛快。”
段枢密使和林风缩缩脖。
几人正说笑,前去禀报的侍卫回来了,对段枢密使说了一句,就恭敬地带他们过去。
冯相和段枢密使于是就带着众人跟上去,段枢密使的几个偏将隐晦地走到林风身边,把林风藏在偏将中。
一行人就这样跟着契丹侍卫进了王庭大帐。
王庭大帐中,契丹皇帝耶律德光已经看着门帘望眼欲穿,他自幼听先生讲中原的故事,听先生讲中原的英雄人物,讲得最多的,就是当年征战天下的晋王和他的掌书记,只可惜等他长大登基后,当年平定天下的晋王,已经成了先帝,只剩下他昔日的掌书记,契丹皇帝又惋惜又庆幸,同时也更想看看这位昔日名震河东的掌书记如今名满天下的冯相到底长什么样,以便一睹昔日那对君臣的风采。
正想着,帐帘被掀开,一个儒雅清俊的男子带着人缓步走进来,微风吹过,紫衣翩飞,尽是风华,契丹皇帝看着来人,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