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她她都不信,从燕王那角度,他会没看到康宁郡主。
康宁郡主之前亲眼见了安石去给令嘉送花,但她痴恋多年,终究不肯死心,非要来寻燕王问个究竟。因着没有安石引路,中途问了几人,才找过来,所以来得比令嘉晚些。
不过来得晚,不如来得巧。
于是她就很巧的撞上令她心碎无比的画面。
——俊美郎君温柔无比(令嘉:那是假的!)地给美貌少女簪花,少女低头含羞(令嘉:我没有!)。
如果那位郎君不是她心慕多年的表哥,便是她也会觉着真是一对赏心悦目的璧人。
但是他是,所以康宁郡主只觉得心痛无比。
令嘉看看那位泪眼婆娑的康宁郡主,再看看身边这位若无其事的燕王殿下,吐血的心都有了。
这干痴情女郎负心汉的戏码与她傅七娘子何干?她作甚莫名成了其中一角,问过她同意没?给过她工钱没?
余光瞥见康宁郡主轻启朱唇,似乎要说什么,令嘉当机立断,伸出手——
“啪!”
因着两人距离太近,且有所分神,传闻里武功高强的燕王殿下没防住,竟真叫这一巴掌打实了。
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第一次出现了怔楞的情绪,那张俊脸上也随之出现茫然的神色。
令嘉指着他的鼻子,愤然骂道:“登徒子!”
为了扮演好一个被轻薄的女子的形象,令嘉还着意在声音里带上了一点哭腔。
然后她便一手捂脸,一手提裙,跑了……
跑了……
……
燕王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红的右脸,看着那道翩然而去的身影,唇角恒定不变的笑意渐渐染上了几分真实,真实的嘲意。
这就是所谓的“貌美无双、聪慧伶俐、温柔懂事、体贴乖巧……”的傅令嘉?
燕王挑了挑眉,果真是十分“适合”当他的王妃啊。
“五表哥?”
不过再怎么找,至少比这位被情爱冲昏脑的表妹适合。
燕王放下手,面不改色地看向撞破他“奸情”场面的表妹,说道:“康宁,本王和你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
康宁面色一怔,随即露出羞涩,她道:“我幼时,表哥曾……”
燕王打断她道:“但是,本王记忆里本王既没给过你好脸色,也没同你多说一句话。所以本王很奇怪,到底是什么给的你底气,这般纠缠于我?”
他的神色依旧温和,唇边的笑容也依旧令人如沐春风,只眉心略有些皱,似乎是在疑惑,又似乎是在苦恼。
康宁愣了愣,待从他和善的态度里领悟过他话语里毫不留情的嫌弃,脸色煞白,浑身如坠寒窟。
小径口,醉花和醉月正是忧心里面情况时,忽见令嘉以袖掩面地奔了出来,顿时大惊,正要去问,令嘉忽然放下袖子,露出冷若冰霜的脸色。
她对醉花和醉月说道:“我们走。”
安石却挡在了她前面,躬身道:“七娘子,殿下还没出来呢”
令嘉看了一眼这位一直低着头保持着恭顺眉眼的内侍,语气冷静地问道:“你的殿下给了你资格来阻拦我吗?”
这位面色一直波澜不惊的内侍惊愕地抬头看了她一眼,旋即谦卑地低下头,后退了几步。
——这是臣服的姿势。
令嘉的眼神一下变得更加冰冷,她毫不在意地越过了他,带着两个侍女走了过去。
这一次这位内侍没有再阻拦她们。
走出一段距离后,令嘉忽然问道:“方才康宁郡主是安石刻意放进的,对吧?”
醉花说道:“安内侍拦着不让婢子挡人。”
令嘉冷声道:“他倒是同他家殿下同心。”
醉花觑着令嘉毫无表情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子,你方才和燕王还有康宁郡主是……”
令嘉抬手,阻住醉花要问的话。
她用冷静的口吻说道:“母亲大约是不能如愿了。”
因着身处宫中,她话说的十分委婉,但醉花和醉月却是一定就懂。
张氏不能如愿?不能如的自是女儿不嫁燕王的愿。
两个侍女脸色微变,醉月问道:“娘子,你确定燕王是那个意思?”
令嘉言简意赅道:“燕王送来的花是从圣人那要的,圣人应了他,这事就已经定下九成了。”
剩下的一成只能是在婚前,令嘉出什么意外。
皇后、燕王的态度都摆出来了,一贯偏疼嫡系的皇帝哪里会违拗妻子和儿子的意思。当年,太子看上出身低微的太子妃,皇帝万般不满,不也在皇后说情的情况下捏着鼻子认了吗。更别说令嘉的出身品貌无一不是上上,完全没得挑剔。
闻言,醉花和醉月沉默了一会,随后醉花出声问道:“娘子,你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