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更苏苒把床头摇起了些，假装没有看到顾暮寒凝在身上的目光。
床头的热水瓶里的水是苏苒刚刚去开水房灌的，苏苒慢慢地倒了些在水杯里，两个杯子来回交替着倒，等到凉的差不多了，苏苒这才将水杯递到了顾暮寒的面前。
顾暮寒机械一般地伸手接过来，目光在苏苒身上停了片刻之后，才垂下了头，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喝着。
喝完了，顾暮寒伸长了手臂去把杯子放到了床头柜上。
苏苒问道：“还要吗？”
顾暮寒摇摇头，喝了水，喉咙口已经不再是火烧火燎的了。
顾暮寒的视线直直地往前看，落在窗前白色的墙壁上，微微地叹了口气，这才说道：“苒苒，你不用对我这个样子的。我知道其实你心里还在恨我，如果你不想见我，可以不用来见我。我答应你，我也会尽量不在你面前出现。”
苏苒盯着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良久，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我不恨你，其实那件事情，和你也没有什么关系。只是这么多年，我妈恨我，我恨你，似乎都成了一个习惯。
我好像觉得把所有的事情都怪到你身上，我自己就能好受一些一样。这么几年，对不起。”
顾暮寒将脑袋转向苏苒，有些急切的打断道：“苒苒，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真的，你恨我是应该的，是我把你，把你们家害成这样的。”
苏苒吸了吸鼻子，脸上的笑容更加大了一些，“你知道吗？前段时间我妈病了，那个时候，我真的很怕很怕，很怕以后连个恨我的人都没有。
当时我就在想，只要我妈活着就好，好在她现在没事了。所以现在哪怕我妈还是恨我，可我觉得很幸福，因为她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