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北喉咙一酸,立即感激地说:“谢谢大哥大姐!”
晚上老李给他在地上铺了张席子,又拿了一张干净的被单当被子盖,现在这个天气倒是正好。
林向北感激至极,三人聊天时忍不住就说了自己来首都的本意。
谁知道老李和他媳妇徐芳都有些意外地看着林向北。
徐芳苦笑一声:“原来天下不只是我一个苦命人啊。”
林向北不解:“大姐你这是啥意思?”
“我也参加过高考,算起来应该是跟你一届的,那时候我觉得自己成绩也不错,后来没考上也去查了几次,也没查出来个所以然。我跟我爱人老李本身就身体不方便,后来想想算了,勉强开了个杂货铺熬日子。也许是我命里没有读大学的命吧。”
老李笑笑:“阿芳,这话可不能对小林说,兴许他这一查当初他的成绩就是弄错了呢?”
徐芳叹叹气:“兴许吧。”
她此时此刻都觉得那时候自己的成绩一定是被弄错了,但那又怎么样呢?就是知道弄错了,他们也是社会的底层和蝼蚁,就是有人能让他们什么都查不到,甚至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认为就是他们没考上。
徐芳白天爱笑,夜里却总是失眠,有时候她真希望自己的腿好了,她就自己去查,无论如何一定要查出来个结果。
她就不信,当初自己那么拼命,最后却落榜了。
这个话题不太愉快,很快,老李说:“睡吧,说不定过几天小林托付的那个人就把查出来的东西拿给小林了。”
第50章 一更
连着几天丁杏杏怎么也没有打听到林向北的踪影, 直到那卖葱油饼的大爷看不下去了:“你要找的人和要查的事情都是什么啊?我看你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丁杏杏笑笑:“是我爱人,他来首都办事,我怕他遇上危险就来找他。”
她心里琢磨着, 等再过几天, 说不准就真的可以再认识几个首都大学的学生或者老师,总之查当初林向南入学后的资料还是有希望的。
老大爷笑了笑:“那这些日子你帮我卖葱油饼挣到的钱, 你打算咋分?”
丁杏杏自然地说道:“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我只拿那些就行了,这摊子是您的, 我不为挣钱, 只为了找人, 您能帮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大爷叹叹气:“你看这做生意就像做人一样, 有时候看起来很难的事情,也很容易。有时候呢看起来很容易的事情反倒是很难。”
丁杏杏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有话, 便问:“大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笨得很,也听不懂。”
“听不懂?那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你就懂了!”
丁杏杏半信半疑地跟着大爷去了首都大学,这大爷大喇喇地带着她到教务处, 教务处的负责人一抬头发现了他, 立即站起来:“爸, 您怎么来了?”
大爷往椅子上一坐, 指指丁杏杏:“这孩子找你有事儿。姑娘, 有啥事儿跟我儿子说, 原原本本地说, 该查的该问的,我都让他帮你看解决。”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儿!
丁杏杏怎么也没想到大爷还有这本事,但想到他不管生意好不好都在那摆摊, 看着是不咋缺钱的样子,现在一想倒是也合理了。
做生意就是大爷的爱好罢了,当初他靠着捡破烂供儿子读书混出头了,现在老了也不想闲着才到处卖葱油饼的,遇见丁杏杏答应让她帮着一起卖,也是觉得这人有意思。
好几天下来,他忽然也有些同情丁杏杏,这么勤劳聪慧一姑娘,定然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儿,才用这种法子来求一个希望。
大爷的儿子站起来:“你好,我姓马,请问你是有什么事情?可以说说看,我能帮的一定帮。”
丁杏杏立即简明扼要地把林向北的事情说了一遍:“我爱人当初成绩非常好,而且通过我爱人父亲的陈述来看,已经确定是他大哥顶替了他的成绩。”
马书记沉吟一番,忽然就说道:“你说的这个林向南我知道,入学那年也挺有名气的,因为他的成绩不错,只是入学之后成绩反倒一落千丈,勉强毕业之后进了一家单位做会计。”
丁杏杏有些惊喜:“真的吗?马书记,那您看这件事该如何调查?”
这样的事情马书记不是没有遇见过,他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马大爷哼了一声:“这事儿你看着办!”
可马大爷那眼神明明就是你要是不办我剁了你小子!
丁杏杏捕捉到马书记脸上的为难神色,也有些失落,赶紧说道:“马书记,我不是来为难您的,您如果觉得哪里不合适可以直说,我再想办法。”
马书记拿着茶缸子拎起来暖壶倒了一杯水,端到丁杏杏跟前:“你先坐,听我慢慢跟你说。”
他话音才落,旁边马大爷呛声道:“少摆你的官架子!这事儿你必须处理!”
马书记为难地垂下眸子,好一会才抬头说道:“是这样的,这个林向南呢,当初在校时跟我们学校副校长的女儿是同班同学,那时候两个人处过对象,因此林向南跟副校长关系不错。查这件事我务必要顾及到副校长的存在,我跟你掏个底儿,别说是你了,就是我都不能乱查,否则后果我也不能保证。”
丁杏杏有些愕然:“林向南在入学之前就已经结婚了,后来还生了孩子,他在大学里跟人处对象?”
马书记笑笑:“这些事儿呢我管不了,如果不是我父亲带你过来,我会直接把你敷衍一通,但你是我父亲带来的,我好心劝你,再选一条路走吧。这个世界有时候是让人很无奈的,我不想丢了工作,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你们走上错误的路。”
这让丁杏杏有些愤怒:“错误的路?可那是我丈夫辛苦努力换来的成绩,被人顶替了我们来查证反倒就是错误的路?那什么是正确的路呢?”
马书记平静地看着她:“我可以帮你丈夫看着安排一个工作,他既然有高中学历且当时成绩不错,也不愁将来。”
“可他想读大学!他吃了那么多苦,到头来就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吗?”丁杏杏非常不服气。
马书记其实也有点生气,他端起来茶杯喝了一口茶:“我是看在我父亲的份上才跟你说这些推心置腹的话,你可以看不起我,但我不得不告诉你,这就是事实,你可以继续查下去,看看会遇到什么事情。”
旁边的马大爷忽然出了一口长长的气,讥讽地说:“这个世道竟然还这么黑,哈哈,首都大学都这么黑的吗?姑娘,咱走吧,不劳烦这位马书记了!”
丁杏杏对上马书记的目光,马书记避开她的眼神,假装去拿桌上的东西。
其实丁杏杏也能理解,马书记在首都大学并不是最高位置的干部,如果得罪了副校长这样的人,那也许努力了很久的工作直接就丢了。
没有人愿意冒这样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