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很简单,从出生开始,他便被关在封闭的地下室承受着非人的折磨。一直到六岁为止,他都待在不见天日的地方,每日每夜都被疼痛折磨。
——他的那个“父亲”, 热衷于让他痛苦。
——徐想要毁掉这个家族无可厚非,可是有一件事我希望你可以知道。
——那个“父亲”从小在徐的身上注射了十几种病毒,你应该知道他的身体是如何, 至今仍然为此头疼吧?如果想要解决办法, 这个孩子是唯一的希望。
——如果他死了, 徐也会活不了。
——我只是把选择交到你手上。
——要怎么选,我想你应该很清楚。
——你在发抖?
——为什么?你害怕?
乐葵猛地睁开眼,她大口大口地喘气,满头都是大汗。
灯光把坐在床边的人的影子照射在床上, 看到乐葵睁开眼,那个人微微动了动,探身用拇指抹去她额头上的汗水。
“做噩梦了?”
探过来的脸俊美无铸,在灯光下更显俊美,梦幻得像是她幻想出来的人。
乐葵瞪着这张脸,心脏仍然未曾从梦中抽离,怦怦怦地急促跳动着。
眼前男生的脸,和梦中小婴儿的脸重叠在一起。不一样的,大概是一个粉琢稚嫩,一个已经日趋成熟。
徐予凛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小时候是漂亮又精致,随着长大又多了一抹俊朗英气,没有人比他更好看了。
而她看到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
……是他的希望。
“乐葵?”
徐予凛低唤了一声。
乐葵的心脏慢慢回落下来。
她渐渐察觉到,虽然徐予凛温柔地替她抹去额头上的汗水,神色却不见一丝紧张,有一种异常疏远的感觉,连指尖都泛着冷意。
自从她让徐予凛叫李闳停止一切破坏之后,就变得这样了。
乐葵和徐予凛对视着,过了好久,用略带沙哑的声音道:“嗯,我做噩梦了。”
她慢慢地坐起身体,徐予凛也顺势退回去,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乐葵看着这刻意拉出来的距离,心拧成一团,又是难受又是心疼。
仿佛回到那个被告知一切的时刻,整个世界被颠覆的那一刻。
周重霖把一切都告诉了她,包括好的坏的,徐予凛的过去,徐予凛背负的东西,徐予凛的痛苦……
那个人用毫不相干的口吻,跟她说得清清楚楚。
乐葵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她缓慢地伸出手,拉住徐予凛的手。
徐予凛微微一顿,没有把手抽离,轻声哄道:“只是噩梦而已,不用害怕。”
明明他的声音和平时一样柔和,表情也是带着微笑,可是乐葵的心情还是沉甸甸的,有一种泛着苦涩的柔软从心里升起。
她再一次讨厌自己的不够干脆。
明明心里很清楚,没有人能比他重要。
可是那个时候,她还是明显地犹豫了。
明明知道他总是不安,明明知道他的性格执拗。
如果这就是他说的她没有办法接受的事,她一开始暧昧不清的态度已经伤害了他。
所以他现在这样的疏远,是她自找的。
她没有一下子扑过去抱住他,在他眼里,已经是一种表态。
她伤害了他。
乐葵又眨了眨泛酸的眼睛,忍住哭泣的冲动。她深深看了徐予凛一眼,突然发狠地扑倒他,不管不顾地伸手扯开他衣领。
徐予凛的脸上闪过讶异,没有挣扎地任由乐葵把他的衣领拉开,露出锁骨上面一个异常红肿的伤口,伤口还有血丝渗出来。
那是被周重霖注射了病毒的伤口,经过这段日子,伤口不消反而渐渐变得严重,无论注射多少血清,都只能抑制,不能彻底根治。
这也是周重霖跟乐葵说的。
那个人为了达成目的,真的不择手段,连自己的命都不顾。
乐葵闭了闭眼,知道周重霖哪怕很多话都是谎言,但只有这件事没有骗她。
沉默笼罩了两个人,徐予凛捉住乐葵扯着衣领的手,稍微坐起身体,换掉了两个人的姿势,让乐葵变成坐在他的怀中。
他正要说什么,便听见怀里的女孩轻声说:“我啊,做的噩梦,是你离开了我。”
“……”
徐予凛眸色微闪,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