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魄到底不是主魂,懵懵懂懂的,没有意识、也没有记忆,只知道跟在长生身边,她看着长生受苦,看着长生被欺负,她觉得难过,却不知道该怎么做,甚至,她连什么是难过都不懂。
她只知道自己太难受了,难受的都要死了,可她就是一个没用的散魂,哪怕她真的死了,她也不会懂死是什么。
十年的时间,她一直跟在长生身边,她努力的去安慰长生,想要让长生发现自己的存在,可她太微小了,长生看不到她,谁都看不到她。
直到,长生死去的那一刻。
那一刻,即使她是一个散魂,她都感受到了那种发自灵魂每个碎片的凄惨悲鸣。
外面的散魂每日每夜陪伴在长生身边,她看到了长生的所有经历,而里面的那部分主魂,每日每夜都在尝试着挣脱收魂盅的桎梏,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收魂盅将她和外界封闭开来,她只能感受着从外面那一魄传回来的微弱感知。
几乎每天都是疼痛的感知。
长生痛,她才会痛。
主魂更加用力的撞击着收魂盅,可用魂魄去撞击收魂盅,无异于以卵击石。
她需要更多的力量。
到最后,她也没得到更多的力量,只是得知长生的死讯,她发了疯的去撞击收魂盅的外壁,触目惊心的自残行为误打误撞唤醒了琉璃灯的灯灵,灯灵帮她打碎收魂盅,她才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死去的她没法使用琉璃灯的力量,所以她才只能一直困在里面。
散魂和主魂融合,这才是不争真正的灵魂。
她颤抖着跪在地上,她闭了闭眼,散魂看到的一切都回到了她自己的记忆里,她看到了长生是怎么杀死了天帝,也看到了她是怎么被千妙扔下了归墟,还看到了她是怎么无休无止的修炼,日日夜夜如同一个不会说话的人偶般,把自己关在那一个小房间里。
灵魂是不会流泪的,除非在极度痛苦的时候,他们才会流下血泪。
两行深红色的血泪从不争眼睛里流下,不争把长生抱起来,她紧紧的环着她的肩膀,长生身体里还有温热的血液在渐渐流出,只是流速十分缓慢。
因为她的血都快流干了。
接下来,就是长生以前总梦到的那一幕。
凌虚子装腔作势的一句痴儿,唤回了不争的注意力,其他神仙站在制高点上的指责,刺痛了她的眼睛,她不再是活人,本应用不了琉璃灯内贮存的神力,可她连命都不想要了,魂飞魄散也无所谓,她只想杀了他们所有人,毁了这九天境,毁掉所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