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桥哥哥太小瞧我们啦!这点重量对于我们来说还不算事。
也对。
他们不是人类小孩。
那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别跑太快。
沈浮桥回忆起前几天两只白狐逃窜的速度之迅疾,忍不住多舌提醒了一句。
宁逾心里却越来越不是滋味。
沈浮桥可以对两个初识的顽劣的狐族小孩极尽温柔关怀,对他却总是忽冷忽热,躲躲闪闪。
他不得不承认沈浮桥最初对他也是很温柔的,如果不是那样,他也不会沦陷得那么快。
与此同时,他又不得不认识到原来沈浮桥对他好,不是因为他特别,而是因为这个人滥情,对谁都一样。
第24章 公平交易
宁逾最近消停了不少。
不再缠着他一天到晚哥哥长哥哥短,也不再做多余的不应该发生在他们之间的事。
也很少对他笑了。
明明在同一个屋檐下,待在一起的时间却越来越短暂。
沈浮桥有次背着满满一篓药材从山上下来,恰逢宁逾抱着小木盅在鸡圈外面撒米,就那么一粒一粒地扔,鸡圈里的鸡和鹌鹑就缩在对角线另一端瑟瑟发抖。
宁逾全程都没回头看他一眼。
他也没有出声。
直到两人擦身而过时,宁逾才突然伸手抓了一下他的衣袖,将小木盅放进他手里,抬手像是想把他身上的背篓卸下来,却被沈浮桥握住手腕,挡了一下。
没事,我不累。
宁逾沉默着看了他一会儿,眸子里暗光闪烁,是深海里冰冷砭骨的温度。
这是幡然醒悟了,沈浮桥心想。
素色的窄袖之下腕骨突出,隔着薄薄的衣料传递着微凉的寒意,沈浮桥没有用力去握,都已经被冻伤了。
他松开指节,下意识想替宁逾整理一下袖口,却被他倏然甩开了。
沈浮桥从来都不是喜欢热脸贴冷屁股的人。
如果放在以前,他会不会替别人整理袖口暂且不论,被这样毫不客气地甩开,他早就沉了脸了。
但他此刻只是讪讪地收回了手,捧住了那个小木盅。
还我。
宁逾微冷的声线也不再装软了,跋扈恣睢的本性暴露无遗,伸手就从沈浮桥怀里抢走了东西。
说是抢,其实也没多用力,只是圆润粉白的指尖稍稍磨过沈浮桥的手指,像是不经意般,便引得沈浮桥丢盔弃甲。
沈浮桥在宁逾面前总是颇觉自己定力不足。
宁逾看他一眼,摸他一下,他都心旌微荡,胸口的震颤带着难以言喻的酩酊感,吵得他头疼。
沈浮桥不觉得这种感情是伴侣之间的喜欢,他把这归结于自己的肤浅。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宁逾漂亮又可爱,一时不小心被诱惑也情有可原。
他这般想着,便稍稍定了定心。
宁逾看他眉峰释然地松动了一下,那熟悉的幅度简直让他欲哭无泪。
沈浮桥又在给自己下净心咒了。
你还要继续喂吗?
见宁逾一直不说话,也没有动作,就这样横生生地拦着路,沈浮桥不得不出声提醒。
宁逾闻言并不回答他,只是退了一步,示意他先走。
早些回来,今日风大,你穿得单薄,小心着凉。沈浮桥叮嘱道,午间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做。
宁逾懵了一下,蹙了蹙眉:你怎么了?
何出此言?
宁逾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我想吃清蒸红鲤。
只这一样吗?
宁逾心里愈发奇怪,但面上并不显,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今天沈浮桥像是格外温柔。
沈浮桥背着背篓进了门,卸下药材后靠着门框咳了好一会儿,乌黑如瀑的长发从肩口滑下,遮掩了过分痛楚的眉眼。那张本该越咳越红的脸,却呈现出一种病入膏肓的惨白来。
他时日无多。
必须早日将宁逾送到京城宣王府。
去找他的阿远哥哥。
这边宁逾没有听到,他不在原地,而是上山找阮白去了。
雨霖山东南极的第二棵松树下,是阮白的一片萝卜菜畦,那些萝卜绝非凡物,阮白日日看守灌溉护养,这些天终于长出了碧绿的萝卜苗。
宁逾对他的萝卜没有一丝兴趣,他此行只是为了兑现诺言,给雨霖山的灵物提供补给。
阮白远远地看着宁逾冷脸走过来,收起了汩汩灌输的妖力,面上浮起温软的微笑。
恭候多时。
少说客套话。宁逾摆摆手,蹙眉道,开始罢。
阮白闻言却没有动作,垂眸似乎还在思索。
磨蹭什么,过时不候,哥哥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
阮白无声叹息:你便这么喜欢他?
其实没必要多舌问这一句,他们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就是自己在利用宁逾,利用他对山神的感情。
可看着他这么毫不犹豫地傻傻上当,竟还有些于心不忍。
阮白虽然是白兔一族,但熬成族长,又在无神庇护的雨霖山扛起半边天,早就不是随便心软的性子了。
可能是爱屋及乌罢。
你这般看着我,是在怜悯?宁逾缓步走近阮白,唇边浮起轻蔑的笑容,脸上却是一如既往的冷厉。
他伸手抬起阮白的下颔,锋利的指尖擦过阮白的侧脸:收起你的那副恶心表情,如果还不嫌命长的话。
阮白并不生气,也并不畏惧似的,只是偏头撤了几步,温和地笑了笑:抱歉,是我多言。
一戳就爆炸的鲛人,不好相与。
也不知道沈兄是怎么忍受得了的。
宁逾不会有暴力倾向吧?
他是不是将沈兄推入了火坑?
阮白一边蹙眉想着,一边带着宁逾前往雨霖山阵法原心,他们默契地绕过了半山腰那处屋子,谁也没有提起沈浮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