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哥哥的不就好了吗?我又没病,不会传染给哥哥。要是哥哥真的有病还把病传染给我了,我也不会怪哥哥。
他一口一个哥哥,绕得沈浮桥头晕。
我不举,传染给你了你也无所谓吗?
宁逾被这句话打懵了,微启着唇愣愣地望着沈浮桥,欲言又止欲言又止。
沈浮桥一时口快,那句话是专门用来堵宁逾的,达到了目的本该满意,可如今看着他这副语塞的表情,心里又有种说不出的微妙感。
好像是有哪里不太对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沈浮桥都快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时,宁逾的面色才慢慢恢复正常又慢慢变得坚决。
等等,你在坚决什么?
哥哥,别伤心。
我不会嫌弃你的。
没等沈浮桥开口,宁逾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上来,沈浮桥怕他又摔,于是揽腰扶了扶。
呜
至于这么害怕吗?
且不说他只是开个玩笑,就算他真的不举,那病也不会传染啊。
这就被吓哭了?
好傻。
最后哄来哄去,时间也耽搁了,沈浮桥不得已只能再择日下山,至于那亵裤,宁逾哽咽成那样都没说要脱下来还给他,也是傻得奇怪。
不过他爱穿就穿吧,沈浮桥还不至于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跟宁逾闹翻。
当天夜里,宁逾说不喜欢塌上垂挂的粉色纱帷,沈浮桥便把它给拆了。
他也不喜欢。
楚怜是把他的卧室当女儿家的闺房布置了。
宁逾既然变成了人形,大晚上的自然不可能去睡浴桶,总的说来宁逾算是客人,让他睡什么都没准备的偏房也不太合适。
正好这床榻香软宽敞,也算配得上他主角的身份,便让给他睡了。
沈浮桥自行去了偏房,与夸张的主卧不同,这里面寒酸得只剩一张竹床,床头有根未燃尽的红烛。
正好配他这个病痨鬼炮灰。
沈浮桥莫名觉得有些好笑,抿了抿唇却又笑不出来。
他扫了扫尘,洗漱之后便脱去外袍抽下木簪躺下了,他太高了,不得不蜷起腿睡。乌黑长发铺在陈旧的内衫上,今天和宁逾接触的次数太多了,身上都沾上了一点不太明显的海潮气息。
竟意外地让人安心。
就是他,克死父母的扫把星。
真的吗?那他爷爷还敢跟他一块儿住,不怕
那老爷子命硬呗,你看他周围的亲戚,谁敢靠近他?
年幼的沈浮桥独自背着书包回家,一路听过来的都是类似于这样的话。
下个月咱别租这儿了,怪瘆人的,每天看着那小扫把星,我饭都吃不下。
我儿子成绩又下滑了,肯定是因为天天跟那个怪物住对门,那精气啊都被他吸走咯!
真恶心啊
不是我,我不是怪物,不是扫把星。
不要觉得恶心
对不起。
沈浮桥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眉心紧紧蹙起来,胸口剧烈地起伏。
直到窗外一阵诡异的脚步声,一步一步,不紧不慢,悠悠地踏过草丛。
沈浮桥的喘息戛然而止,他猝然睁开眼,额边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大脑宕机了几秒之后,他才缓缓察觉到胸口处有些沉重。
垂眸往下一看。
怪不得做噩梦,原来是被鬼压了床。
第16章 将错就错
宁逾侧脸枕在他的胸口上,只留给他一对尖锐的耳鳍和一个沉默的后脑勺。
他和衣而睡,昏暗的夜色下绛袍与红发几乎融为一体,教沈浮桥看不分明。他缓缓抬手想去触碰分辨一番,指尖却只隔着冰冷的夜气凝滞了半晌,最后讪讪撤回。
哪里是衣服,哪里是头发,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没等他多做感慨,窗外的脚步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躁动,踩得草丛嘎吱作响,连地都在震动。这些天他不止身体越来越虚弱,五感也在慢慢变差,能被他察觉到,想必已经是很隔得很近了。
沈浮桥伸手托住宁逾的侧脸,将他的脑袋从自己的胸口上轻缓地抬了下去。手中的触感很温软,像是微微加热的牛奶冻,让沈浮桥有些怔愣。
窗外的动静让他很快回过神来,他将宁逾抱到他的卧室,放进了空间不算狭小的衣橱里,用上好材质的锦绣堆垫着,最后留下了很小的一道缝供他呼吸。
把宁逾藏起来之后,他才返回那间屋子,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窗,透过微开的缝观察窗外的情况。
结果算是在意料之中。
那是一群怪异的夜行者牛头蛇身,青面獠牙,妖耳媚尾,或庞大,或微芥,在窗外不远的地方任性地经过,今晚没有月亮,沈浮桥无法借光看清楚它们目光之所至,但显而易见,他们排着好几列长队,走向的是一个地方。
怪异至极。
但好在它们行进的路线绕过了这处屋子,不出意外的话,对他和宁逾没有什么威胁。
他正这样想着,身后就传来一阵拖曳的声音,好像什么东西在和木质地板摩擦,一声一声,不急不缓。
在这样静谧的室内,他居然没有听见呼吸声。
不是活物。
沈浮桥屏息凝神,指尖微扣关上了窗,从小腿绑带处缓缓抽出了尖刃,转身对着暗影就狠狠破空掷刃而去。
刀刃刺破衣物扎进血肉的声音很好辨认,沈浮桥冷静下来,才隐约看清面前的人影,夹杂着一声不轻不重的闷哼,以手撑地,长发铺了一身。
宁逾?!
沈浮桥大惊失色,也顾不上什么噤声不噤声了,连忙跑过去察看他的伤口。
没在致命处,但是刀口扎得很深,鲜血顺着衣物汩汩地流,宁逾伸手去摸,满手都是血。
哥哥?他难以置信地唤了一声,为、为什么?
你先别说话。沈浮桥全身都冷了下来,竭力保持着冷静,伸手想将宁逾从地上抱起来,却被宁逾后退着躲避不及。
他双腿使不上力,只靠着上肢的力量向后逃,他一用力,小腹间的鲜血就越溢越多,甚至在地板上积起了小小的一滩。
沈浮桥说不清此刻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
大抵是愧疚,是难过,甚至还夹杂着一分病态的如释重负。
但更多的是心疼。
为什么?
我错了,我不知道是你,宁逾。他忍着绞痛解释,用颤抖的温柔声线哄道,先处理伤,好不好?
宁逾脸色像是苍白了好几分,他捂着伤口盯着沈浮桥戒备地摇了摇头,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
窗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空留下一阵冰凉的山风,吹得草丛沙沙作响,木窗微动,夜鸟嘶鸣,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