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赵主任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出院啊,帮忙安排一下吧。”老人掀开被子,努力挪向床边,“帮我把轮椅推过来吧,唉年纪大了,走不动喽。”
“等等,您不能……。”赵主任刚想阻止。
“小赵啊,我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已经没多少时间了。”老人微微一笑,表情释然,“我老婆孩都走了,孙女在国外读博士,已经没太多牵挂了,临死前能发挥点余热再好不过。”
老人的话云淡风轻,但落在众人耳中却有种说不出的沉重。
“可是……。”江教授还想劝阻。
“你想让我发火吗?”老人的话突然严厉起来。
江教授默默推过一旁的轮椅,在护士的帮助下将老人搀抚上去,然后低垂着头站在一旁。
“王……先生。”严海阙沉思良久,终于想到一个合适的称呼,“我们应该采取更稳妥的方法。”
“我没时间了。”老人微微摇头,“就让我这个老头子最后做点事吧。”
“会死人的。”严海阙还想劝阻。
“孩子,来……。”老人身子微微前倾,向严海阙招了招手。
严海阙上前两步,俯下身子,蹲在老人身前。
“我跟你一样大的时候,总觉得书里那些文绉绉的话很没意思。一转眼几十年过去,我却觉得那些东西越品越有味道,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老人伸手轻抚严海阙肩头,枯瘦干瘪的手掌却重愈千斤,用嘶哑低沉的嗓音缓缓念诵,“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于生者,故不为苟得也;死亦我所恶,所恶有甚于死者,故患有所不辟也……。”
严海阙俯身聆听,神情肃穆。
他明白这句话的重量。
“走吧,回学院。”老人靠坐在椅背上,面庞含笑,双眸中却燃气两团火焰。
……
“老师,到了。”
木门在吱呀声中缓缓开启,严海阙第一次走进院士办公室。
无甚特别,甚至朴素得有些过分。
桌、椅、电脑、书架、黑板,仅此而已。
江教授将轮椅在桌边摆正,然后立在一旁。
老人探出手,轻轻抚过桌面上的一件件物品,仿佛在向多年未见的老朋友打招呼。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老人身上,给那饱经风霜的面庞镀上一份安静祥和的神采。
“孩子,来,把东西给我。”半晌,老人向严海阙招了招手。
严海阙浑身一震,默默取出那份《禁忌原典》工学残卷,指尖微微颤抖,仿佛那薄薄一叠纸如同山岳般沉重。
老人接过纸张,凝视着扉页上的文字,久久不语。
“这些您收好,或许有用。”严海阙伸手抚向桌面,秘文币从他指尖倾泻而出,很快堆积成了一座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