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夫人发现得及时,老夫已经为将军施过针也重新仔细包扎过伤口了,性命已无大碍,就是这烧……怕是不好退,若是明日烧能退下去便无事。”
沈姝拧着眉点了点头:“那劳烦郎中开些药方。”
听见沈姝这话,郎中眼中闪过惊愕,脸色也微微不自然,但片刻便隐去了,他看了看躺在塌上的裴云谦,又看了沈姝一眼,眼中意味不明,轻笑了声点了点头,便去一旁开药房了。
片刻,郎中就把药房写好亲手交到了沈姝手里,并嘱咐了药量。沈姝一一记下以后,便让秦珣送郎中出去了。
沈姝虽不知今日裴云谦因何受伤,但她既然嫁给他,那他便是她的夫君,她也自然有照顾他的义务。如今裴云谦伤得这么重,她也只能打起精神来,守在裴云谦床前,心中琢磨着替他退烧的法子。
秦珣送郎中出去以后,便按照郎中开的方子去给裴云谦煎药,他虽知晓裴云谦向来不喜喝药,但不知怎的见了沈姝以后总觉得今日这药将军也许会吃。
不到半个时辰,秦珣便端着煎好的药轻扣了扣房门。
“夫人,要不您先去歇着,这里属下看着。”
沈姝轻摇了摇头,接过秦珣手中的药碗:“不碍事,我不困,你回去吧。”
秦珣走后,沈姝抬手摸了摸裴云谦的额头,心情也越发沉重起来。
沈姝记得自己小的时候身子也不大好,也时常会有小病小灾,可她与裴云谦不同,她惜命,从来不会像他这般糟践自己的身子。
半晌,沈姝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起身去拿刚刚秦珣熬好的药。
沈姝附身靠在床头,小心翼翼舀了一勺汤药放在自己嘴边吹气,吹凉了才缓缓送到裴云谦嘴边。
可裴云谦如今高烧昏迷人事不省,怎么也不肯配合,汤药洒了大半却连一口都没有好好咽下去。
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裴云谦,沈姝皱了皱眉。
烧得这么厉害,若是不吃药这烧定是难退下去。虽说裴云谦这个人脾气臭嘴巴又毒每天都冷着一张脸,但好歹救过她不止一次,她总不能任由他烧着。
半晌,沈姝抿了抿唇,闭上眼一口气喝下碗里剩下的药,附身撬开他的唇齿,将药一小口一小口送去他的口中,这才将剩下的药勉强喂了进去。
看着空了的药碗,沈姝终于松了一口气,眉眼处也舒展了几分。
多少喝了些药,应该会有几分效果的吧。
沈姝把药碗重新放回桌案上,将屋内烛火灭了些,而后便单手撑着下巴靠在裴云谦床边发愣。
许是今天下午睡得多了,折腾了许久沈姝却依旧没有困意,一双湿漉漉的杏眼,睫毛忽闪忽闪盯着裴云谦瞧。
旁人都说裴云谦喜怒无常阴鹜狠绝,那日沈姝亲眼见他杀人时以为他只是对待别人狠,没想到他对待自己也是如此,“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竟半分都不在意。
看着裴云谦手臂上已经烫的焦糊了的伤口,沈姝觉得自己也疼了几分。
屋内的烛火彻夜燃着,沈姝一直从旁守着,却丝毫没有倦意,直到次日凌晨沈姝再次起身,抬手向他额头上探去,才感受到床上人的高烧已经逐渐有了消退的迹象。
许是见裴云谦退了烧,沈姝放下心来,竟开始觉得困得睁不开眼,不知什么时候撑不住昏昏沉沉地俯在塌边睡了过去。
第二日,裴云谦醒来以后便觉得额前有些许凉意,他皱了皱眉,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少女两条胳膊垫在下巴下面,长睫卷翘,嘴角带着几分弧度似是做了什么美梦一般,睡得香甜。只是发髻有些凌乱,脸上略有惫色,眼睑下方透着似有若无的青色,显然是熬了许久的缘故。
裴云谦目光落在沈姝脸上时,心头骤然一紧,难不成她是坐在这里守了他一整夜?
他垂下眸子,有些后悔了,眼里的阴霾也不自觉加重了些。
裴云谦也不知他看了沈姝多久,直到秦珣敲门,才将睡梦中的沈姝惊醒。
猝不及防对上裴云谦一双带着阴霾的眸子。
微怔以后,沈姝脸上闪过喜色:“将军你醒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我再去找郎中给你看看。”
裴云谦看着沈姝没应声。
沈姝也不恼起身道:“我去给你倒杯水来,昨夜郎中来看过了,郎中说将军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看着沈姝嘴里念念叨叨忙前忙后,裴云谦不知为何心中竟莫名生出几分愉悦来,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沈姝,偶尔应一声,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
沈姝将倒好的水端到裴云谦跟前,没看到裴云谦诧异的目光,自顾自将杯中的水吹凉了才递给裴云谦。
裴云谦看着沈姝一时竟忘了抬手去接。
见裴云谦的样子,沈姝心中微微不解,眉尖不自觉的蹙了蹙。
怎么?是她吹得还不够凉吗?
沈姝试探着开口:“将军?”
裴云谦这才回过神来,抬手接过沈姝手里的水杯却没有喝:“你昨夜一直守着?”
因发了一整宿的高烧,裴云谦的嗓音有些哑。
沈姝睫毛闪了闪,看着他点了点头。
“守在这干什么?”
裴云谦声音依旧淡漠,但听得出来态度确实放软了许多。
没等沈姝说话,门外再次响起秦珣的敲门声。
沈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总不能说我重活了一辈子,上辈子是你拼死护我,这辈子我见你生病总不能置之不理。
而此时,门外的秦珣却是沈姝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