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徐华亭当年说真要改制就该裁撤厂卫,不让缇骑四出。用他张太岳留下的实事求是之学问来讲,我们只想天子独尊科举出来的人,是不是真的很不合实际?”
“毕竟不能走科举成为士林的人也想当官,所以会有人为了立功封官荫子而甘当天子爪牙,甚至不惜一切,乃至命也不要,毕竟如今命没了还能进忠烈祠,子孙还能博个忠烈遗孤身份受天家栽培!也难怪当年吴、赵等公欲撤兴明书院!”
“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赶紧想想办法吧。”
冯景隆着急地说道。
“还能有什么办法,要想不被剐,就跳河自杀吧。”
陆光祖说着就走到船边来。
“好!”
冯景隆答应了一声,却因为见陆光祖一直只站在船边没跳,而不由得问:“公想到了别的办法?”
陆光祖则道:“这水太浊!”
冯景隆:“……”
这时,锦衣卫的校尉已经抢先上了船,而将陆光祖和冯景隆皆扣押起来。
百户叶贤这时走来道:“两位果然在这里,高给谏没说谎!”
为了不让这些士大夫轻易发现有锦衣卫提前盯着他们,锦衣卫没敢直接安插人盯着你们,而是选择买通一些本就是江南人的文官去安排自己家奴盯紧这些人。
毕竟这样就相当于是本地人做眼线,而更加不易被察觉。
陆光祖因而看向高敬玉:“寡廉鲜耻之辈,枉为江南士大夫!”
“通夷卖国便是君子乎?”
与陆光祖、冯景隆门户不同,而属于实学派与陆光祖这种崇佛且主张汇佛通儒的空谈心性派不同的高敬玉,素来就和陆光祖等走不到一起,也就选择了和锦衣卫合作,且在这时质问起陆光祖来。
陆光祖无言可反驳,只仰头闭眼。
……
“既然通夷,不用多言,主从犯全部凌迟!”
“本族知情不报者,皆斩!”
“且本该诛这些人九族,但考虑到时下本国汉人需少杀慎杀而实边以示与番夷贵贱不同,故其九族皆流放,三代内不得科举!族内为官或有功名者皆革!”
朱翊钧在收到东厂所奏关于陆光祖、冯景隆等通夷卖国的事后,就下达了自己的处置谕旨。
申时行和刑部尚书杨巍拱手称是。
朱翊钧则也在这时睥睨向这些执政公卿:
“你们告诉朕,这些士大夫,甚至不少还是书香门第,读了一辈子圣贤书,怎么会读到连国家大义也不顾的地步?!”
“指使人谋杀朕大将不说,暗通消息与缅夷且不提,甚至不惜主动助其做大,怂恿土司反朝廷,而土司不愿竟还勾结外夷屠土司。”
“忠贞二字真是被他们吞到狗肚子里去了不成?竟连一些土司都比不上!”
“私欲难制,他们辜负了皇恩,也辜负了圣人,更辜负了自己祖宗留下的荣耀!”
“请陛下息怒,勿因此伤了龙体,社稷苍生终究只靠读书人是不行的,还得天子圣明才可!”
申时行直接落泪跪在地上叩拜起来,且哽咽说着。
其他执政公卿也跟着跪了下来:“请陛下息怒!”
“不要再让朕失望了!”
朱翊钧单手撑在椅扶上,弯曲食指捻着额头,然后就叹了一口气,看着申时行等公卿说:
“朕知道,伱们贤与不贤有时候也由不得自己,但至少别做糊涂事!而竟然想着把外夷请进中国来当自己主子,觉得这样,就能胡作非为,连皇纲国法也可以不放在眼里!”
“请外夷做大乃至让其入侵中国,如给自己找个外族的父母,但你们细想想,外来非同文同种的父母就真的会对自己好吗?就真的会让士人绝对自由吗?”
“即便是好,那也是虚情假意的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变了脸!”
“别真觉得,还会有孛儿只斤氏那样的傻子,继续由着你们盗国欺民!若真能为中华主之夷者,岂是简单之辈,岂会看不到元朝的教训?”
朱翊钧对这些公卿们一顿训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