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心隐说着就坐了回去,端起一杯茶来自饮,说:“一个张口闭口就说张江陵如何好的人,岂能不来这里被我拯救拯救?”
说着,何心隐就看向刘确贤,道:“你要知道,他张江陵虽然谋国颇善,但并非圣人,乃至可以说,其人在学问上乃一小人,只要是不利他执政的人,不管其学问如何精深,都会不择手段地除去,只要对国家有利,他又什么学问都敢用,不管其好坏。”
“另外,如果可以,他张江陵只怕会恨不得让全天下人都闭嘴,哪怕是用肮脏的手段能做到这一点,他也会选择这样做的。”
“总之,你若求真学问,不应该拜此人为师,此人满肚子的阴谋诡计,但唯独不敬畏任何圣人之言;而如果你只是想靠张居正获得权势,那也没必要现在去尊敬他。”
“至于为何没必要现在去靠他张居正获得权势,原因很简单:
“一是你这灶烧的太迟,他可以给你的米已不多;”
“二是他已经到良弓将藏时,你现在去尊他,说他好话,将来可能会断你这一辈子的仕途,还不如先静观其变。”
“你们王学讲究的是致良知,我敬元辅,也只是从自己本心而已,何必问其他。”
刘确贤沉着脸回道。
“你!”
“你怎么能用阳明先生的学问来反驳我!”
何心隐当即心如烈火在烤,而拍案起身,指着刘确贤大声说了起来。
但一想到他自己主张的要“人人为友”,乃至天子也嘲讽过自己只要求比自己尊贵者视自己为友,却做不到让比自己卑微者也同自己为朋友的话,而吞咽了一下,笑道:
“你这样说,算是没错,但却也让我发现,你其实乃一质蠢之人!无疑,你更得在这里多待一会儿,由我慢慢对你开导。”
刘确贤:“……”
而如胡时文、刘确贤、王长庚这些人被锦衣卫当街抓走一样。
万历七年的春天,大明的锦衣卫缇骑四出,按照何心隐提供的线索,抓捕了不少大儒到诏狱。
如在这一年二月底,春光明媚的一天。
大儒罗汝芳受徐琨之邀,正在华亭的徐家别苑讲学,来听讲的士大夫可谓如云。
但也在这时,抓罗汝芳和徐琨的锦衣卫也风风火火的赶来了这里。
“围起来!”
“不要放走一个人!尤其是罗汝芳!”
“锦衣卫办案,任何人不得离开!”
但这些听讲的士大夫们在知道锦衣卫是来拿罗汝芳和徐琨后非常气愤,且都纷纷来到了苑外。
“不准抓走近溪先生(罗汝芳)!”
“你们已经抓走了夫山先生,如今又要抓走近溪先生,是真要灭我道学吗?!”
“没错,他张江陵几个意思,不准我们议政,难道也不准我们讲学吗?!”
“诸位,今日若让这些朝廷鹰犬抓走近溪先生,则我道学必坏,社稷必大坏!故大丈夫当卫道而死,今日就算死在这里,也不能让他们带走近溪先生!”
尤其是,罗汝芳的崇拜者,表现的最为激动,而对来抓罗汝芳的锦衣卫们咬牙切齿,也就不停地大声呼吁起来。
“卫我道学!”
“卫我道学!”
“卫我道学!”
……
这些罗汝芳的崇拜者,的确很愤慨。
有士子真的拔出了文士剑,也士子真的就地抄起了童仆用的扁担、哨棒这些,而做出要保卫道学的姿态来。
而且因为罗汝芳在这个时代的忠粉士子特别多,不少甚至是不远千里地从外地赶来听讲的,所以,在越来越多士子集中起来,欲要围住锦衣卫们护卫道学时,竟使得锦衣卫们在人数上很不够优势,仿若大海上的一夜孤舟。
捉拿的事似乎变得很艰难起来。
徐琨见此也寒着脸,对带头的锦衣卫百户甄誉喊道:
“鄙人就是徐琨,只是不知鄙人和近溪先生到底犯了何事?还请告知,不然我徐家今日也不会答应让你们平白带走近溪先生的!”
“就算是鄙人自己,也宁肯今日撞柱而死,也不愿受此冤枉!”
带头的锦衣卫百户甄誉冷笑一声,拿出何心隐的亲笔供状来:
“这是何心隐亲笔供状,供认了罗汝芳和你徐二公子支持伪学,故天子才敕旨拿尔等,尔等真的要抗旨吗?!”
“什么?!”
“夫山先生怎么会出卖近溪先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