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威临
无尽黑暗的穹顶之下，月牙黯淡，漫天繁星闪烁，星辉熠熠，好如无尽燃起的星火。
方家，灯盏上火苗跳跃闪烁，笼罩着围拢在桌前的三人。
“……那窃贼被抓了……还犯下了命案，听说，一家五口，老弱妇孺，无一幸免……”
方锐将从江平安那里听来的消息，对方薛氏、方灵说了。
“这可真是……”
方薛氏叹息之余，也是庆幸不已。
方灵如今也有些懂事了，用稚嫩的声音问道：“兄长，我和娘亲要是不躲进地窖，是不是也会死啊？”
‘死’这个字眼从一个五岁孩子的口中说出，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厚重与辛酸。
方锐眼角一跳，沉默了下，笑着摸了摸方灵脑袋：“不会的，没有这种假设。”
大概就是：江嫂嫂应承下了‘美肤膏’的事情，她的一群老姐妹们，也不好意思白拿……这是做了交换。
“袁爷，这是今天的入市费、摊位费！”方锐摸出三个大钱。
……
——是的，官府为了应对城中乱象，弹压不法，衙役扩招了，江平安也顺势升职成了一个小头目，在平民百姓眼中也算是一号人物了。
他注视着这一切，下意识想到了老楚家，耳边的哭声，与脑海中当初老楚头‘娃他娘嘞，镯子’的沙哑嘶喊重合在一起，久久没说话。
在方锐暴露出入品武者的身份后，虎爷见面就是满脸笑容，对方锐的称呼，已经从‘阿锐’变成了更亲近的‘锐哥儿’，可谓是客气多了。
今晚方锐去黑市，方灵也跟着睡得晚了；还有晚上窃贼一事惊魂，心神波动不小，方锐讲着故事，没一会儿，小丫头就睡着了。
“咳咳！咳咳！嫂嫂放心！”
自恋被戳破的方锐眉头跳动，满口应付着，尴尬地溜掉了。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身后，才响起嘈杂的议论声。
他明白：袁达能坐镇黑市，保底也是八品，更大概率是和他同样的七品，并且，看那横刀就知道：对方多半还会一门精湛刀法，自己……大概率是打不过对方的。
方锐微微醺然，却又没有睡意，乘着这股兴头，在藤椅上躺下，微眯着眼睛讲起了故事。
照例，江平安、方锐俩男人在外面喝酒，江嫂嫂带着孩子去里屋吃。
‘快刀客’袁达一如既往眯着眼，靠在藤椅上，擦着横刀，往来进出黑市的人，无不是叫一声‘袁爷’，恭敬地放下入市费。
方锐远远看到几道巡逻的人影，冲当头的江平安点了点头，便转身，径直去往黑市。
‘我反杀周长林、高通一伙，实力得到了此人认可吗？果然，这个世道，拳头至上啊！’他心中暗道。
——以黑市手眼通天的背景，自然早就晓得周长林、高通一伙身死，可袁达此人，只喜练武，对外界之事并无过多关注，故以也未提前得知。
“是啊，那人也是倒霉，竟然被周长林、高通一伙凶人盯上！”
……
“劫运点积攒的加快，意味着：这苍生之劫，越来越猛烈了么？”
方锐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迟迟睡不着。
如此说来，还真是沾了他的光……江嫂嫂借献佛，同时，还有想让方锐多搞些‘美肤膏’……不，是‘去疤膏’的盘算。
“嫂嫂，这是……烧鸡？！这可太客气了！”方锐都有些受宠若惊。
不知何时，三娘子看了过来，看到两个小丫头簇拥着的方锐，怔了一下，眉眼柔和，不知在想些什么。
“有些意思！”
方锐懂了。
可下酒菜，除了一碟豆干、一盘茴香豆之外，竟然还有一大碗烧鸡！
“呸呸，你瞧我这嘴！那啥，江头，刚才有人过去吗？我咋啥都没看见……”
“后生可畏啊！周长林、高通一伙凶人，也是夜路走多了，撞见鬼了！”
不过。
……
“那人竟然来了！这可真是……难以置信……”
午饭：棒子面粥、棒子面馍——这是提前知道方锐要来，特意准备的，倒也没什么。
方锐没出去凑热闹，只是透过窗户看着，看着一众邻居们围观、指指点点，或同情怜悯；或物伤其类；或幸灾乐祸……
“哇，黄豆，还有肉！”方灵发出一声惊呼。
他身子坐直了些，不像以往，随手扔出木牌，这次，却是伸手递过。
次日，上午。
凭借着七品武者的过人耳力，他还能隐隐约约听到后方的声音。
“鸡骨架，打包带回来的，伱们当做零嘴子吃吧！故事么？也有！”
三日时光匆匆而过，柳树胡同倒也没再发生什么大事。
见到这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装扮，黑市入口内，那几个摊贩，齐齐噤声、眼睛瞪得溜圆，如同见到了鬼一般。
“能反杀周长林、高通一伙凶人，至少也是八品的实力……从今以后，那人的生意，再没人敢觊觎了！”
‘看来，不管是哪个时代，只要有条件，女人都对自己的容貌上心无比啊！’
这时。
至于中三品？
反倒不太可能。
出门。
江嫂嫂热情地不行，打包了一些鸡架强硬塞给方锐，要他带上：“带回去给大娘、妹子尝尝，鸡骨架上面的肉我没剔太干净，当个零嘴子，也能尝尝味儿……”
黑市入口处，几个摊位上的小贩，在一起闲聊。
这天晚上，方家吃过晚饭，又过去了许久，方锐看了眼天色，差不多到了时候，便准备出发，让方薛氏、方灵进入地窖。
“谢过袁爷。”方锐明显感觉到袁达的尊重，对强者的尊重。
而且，他看这一大碗撕碎的烧鸡，其中竟然有三条鸡腿，明显不是一只鸡的分量。
此时，他才有空闲解下褡裢，也为了冲淡这股沉重的气氛，从中拿出了黄豆、腊肉。
午后，在知了、虫嘶聒噪的喧嚣中，方锐踏着暖阳，回到了柳树胡同。
“哎，嫂嫂……”
黑市。
“兄长，我想听故事！”
不多时后。
方锐倒也不会以为：袁达是怕了自己，或者：觉得自己有多大本事，开始飘了。
“阿锐哥，你手上拿的什么啊？”
“那个，小方啊，还是‘美肤膏’的事，你能不能再多弄一些……”江嫂嫂扭扭捏捏说出了意图。
方锐不是准备全盘托出，让方薛氏、方灵平白忧心，只是提上一嘴，让她们有个印象，行事能再小心谨慎一些。
“是的，要存着的。”
交了这月例钱，打发走虎爷，方锐脸上的笑容消失，心中又暗暗给这只死老虎记上了一笔。
就在他心中暗暗自豪自己颜值的魅力时——
方锐领了号牌，径直进入黑市，寻找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