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他们便是大局
“奇怪，这位前辈的胡子怎么烧起来了？”
小看到老乞丐的一缕胡子突然燃起，化为灰烬，并且那张丑陋的脸开始变得滚烫，不断有汗水渗出。
过了片刻，他的身上又突然冒起寒气，脏兮兮的白发上满是冰霜，在炎炎夏日中显得非常不可思议。
玄奘和小忍不住离老乞丐远了些。
“还有国师，他好像也有些热。”
小看到李道玄的肉身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但脸上却显出青红之色，额头上也开始冒出汗水。
她手持绣帕，想帮李道玄擦一擦汗，但是刚刚碰到李道玄的身体，就被一道雷光给震飞。
玄奘在后面抱住她，两人后退了十几步才堪堪停住。
“我听说阳神境的大修士在出阳神后，肉身虽然不能动弹，却有神通保护，非人力可伤，现在看来果然是真的。”
小被玄奘抱在怀中，脸上微红，却并未抗拒。
李道玄已经明白了三乐大师的计划，他是打算先以身诱摩罗，再传信给其他人，让别人将他和摩罗一块杀了。
虽然杀了魔胎，就等同于杀了三乐大师，但这也是三乐大师本身的诉求，他以身饲魔，不正是为了能斩杀摩罗吗？
关键时刻，李道玄绝不会手软。
李道玄起身，作揖行礼。
然而下一刻——
“如此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该如何是好？”
老乞丐轻叹一声，道：“三乐和你一样，都是有慈悲心的人，他行走于世，看多了民生艰难，生老病苦，好不容易等来了李唐，却有一个摩罗在暗中搅风弄雨，搞得民不聊生，他遂发下宏愿，欲除去摩罗，好让你和李世民开创盛世。”
也怪不得玄奘会梦到三乐大师在啃食自己的手臂，这应该意味着三乐大师的意识在渐渐被摩罗吞并。
他话音刚落，便看到老乞丐的头发和胡须全都如刺猬般竖了起来，如遭雷劈。
听到这话，李道玄心中一凛，没想到老乞丐连这个都能看出来，这份见识实在惊人，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来，坐。”
“你担任大唐国师以来，所做的事情老叫都看在眼里，说实话，我不想让你死。”
……
李道玄松开雷印，周身璀璨的雷光瞬间消散，长身玉立，丰神朗俊，青色道袍飘扬，潇洒宛若谪仙。
他现在是阳神中期的修为，却拿不下一个初入阳神的小子，反而在斗法中落了下风，由不得他唏嘘感慨。
但是老乞丐说得那般轻描淡写，甚至还有一丝缅怀。
他想起龙游县中被大水淹死的百姓，想起师祖母和许多因内乱而死去的龙虎山弟子，还想起长安洪灾过后，那些失去双亲的孤儿……
“目前看来，是大哥占据了上风。”
仿佛仙之一字，生来便是孤独的。
杀了女人，摩罗摆脱牢笼，立刻降世，不杀女人，三十三天一到，摩罗会自然降生，直接成了气候，几乎无敌。
“多谢老前辈告知。”
李道玄向下望去，目光似乎穿过了层层云海，落到了洛阳城中。
云海之上。
这老乞丐只是阳神中期，如果不能渡劫成仙，按理最多只能活两百岁，怎么可能从春秋末年一直活到了现在？
这是一个非常沉重却又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李道玄也是洒脱之人，不拘小节，他饮上一口，随着烈酒入腹，丹田处滚烫如火，化作一道道精纯的法力，弥补了刚刚斗法的消耗。
李道玄凝视着他的眼睛，道：“多谢前辈，但三乐大师的事，我还是想管一管。”
“回，但不是现在。”
老乞丐喊住他道：“小子，你到底回不回长安？”
老乞丐摇摇头，道：“老了，江湖后浪推前浪，往后，就是你的天下喽。”
“然而摩罗曾是欲界第六天的魔王，诸佛陀菩萨和罗汉的恶念所化，无形无相，行走于般若大千，梦中世界，并没有实体，连佛祖都只能将他镇压于阿鼻地狱。”
玄奘松开小，转而望向天穹，看着刚刚还洁白如雪，如今却赤金璀璨的云海，眼中露出一丝向往。
老乞丐臭骂道：“三乐长得不美，想得倒很美，他太过小瞧了摩罗，人家堂堂的魔王，活了无数岁月，最擅长的就是阴谋诡计，岂能没有应对的办法？”
“多谢前辈。”
说罢他便要转身离去。
“反观摩罗，似乎有什么特殊的法门，在转世后并未失去记忆，以绝对的优势霸占了肉身！”
如果他没有说谎，那实在是有些惊人，要知道连青衣娘娘也只是秦末汉初时人，后来修鬼仙之道才得以长生。
“那他们身上为何一会儿流汗一会儿结霜的？”
李道玄终于恍然大悟，怪不得那魔胎会给人一种如佛如魔，如妖如仙的感觉，因为他确实是弥勒佛转世，但同时又被摩罗占据了肉身。
老乞丐的眼中浮现出沧桑之色，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壶酒，酒壶是空的，但对着太阳一举，无数道金色的阳光汇聚，化为一滴滴烈酒，很快便将酒壶灌满。
这份气魄，李道玄自愧不如。
“老叫名叫路边生，春秋末年，我娘被盗贼所辱，才怀了我，后来她伺机逃走，在流亡的路上生下了我，便为我取名为路边生。”
但他就这样毅然决然地放弃了。
而且摩罗仗着弥勒肉身，还可以号令天下佛门，连白马寺的慧禅住持都拜其为佛祖，更何况其他的僧人了。
“摩罗何其精明，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一步，你就算杀了那个女人也没用，反而会促使他提前降生，简单来说，这个女人只不过是他暂时寄居的躯壳，你杀了她，反而帮助摩罗摆脱了牢笼。”
有弥勒佛的肉身，他只需要好好修行，将来便有极大希望成就佛陀尊位，甚至能取代如来之位，成为佛门至高无上的存在。
嗖！
李道玄的阳神化作金光，从九天而落，穿破云海，回到了肉身之中。
李道玄眼眸微眯，既因为对方展现出的手段，也因为他的话。
老乞丐瞥了他一眼，道：“要是真有这么容易，都不用你动手，老叫自己就杀了。”
老乞丐道：“所以，我才让你回长安，不要再掺和洛阳的事情，以你的天赋，再加上长安的四圣大阵，再争取个几十年，或许还有战胜摩罗的希望。”